胡思乱想集经历·成长

记忆的一个折角—10

2019-04-15  本文已影响32人  猫贤猫

       酒杯里还剩薄薄一层深红色的液体。弧形的杯壁映出房间里的白色灯光。杯中一湾平静的湖泊,红色的镜面之下藏着一个倒立的世界,闪动着几点光亮。有一些淡红液体附着在杯子的边沿,交叠着残缺的唇印,留下不规则的痕迹,仿佛那湾湖泊不是隐藏在大地的幽深之中,而是被人日复一日不竭索取的源泉。

       没能像道林格雷那样拥有一副神秘的画像,不知是否幸运。但假如这种机会降临,道林说它是任谁也抵抗不了的诱惑——无论魔鬼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人都会双手奉上一切。王尔德的文字浮华富丽,建构在远离生活的恢弘舞台之上。他不容置疑地抛给她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也许就在离舞台第三排靠左的那个位置上。他不在乎她是否想亲近道林,又或是别的什么人物。他只负责讲述,慷慨激昂地讲述。但她喜欢带有神秘气质的作品。有时作品的气质同人的气质是类似的,彼此寻找。逻辑和叙事反而退到次要地位,成为一种表达的依托。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更偏爱逻辑,对套路痴迷。一旦作者的野心没能妥善隐匿,或因表达的欲望太过炽烈,而急于抛弃这种依托时,就会给人造成某种不适。这也许是另一个话题。

      在真实的世界里谈这些,特别是用语言来“谈”,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她当然知道一些思想一旦被宣之于口,往往会迫使自己陷入某种怪异的境地。她并不想正儿八经地宣布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但她又担心别人认为她没什么特别的。这种自相矛盾常使她倍感羞耻难堪。你看,连活着都需要靠逻辑来建立安全感。因此她发现生活常有荒诞,人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滑稽和无知,反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了。有时倒还显出几分天真烂漫。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确是无视这种荒诞的本质,或是企图凌驾生活,或是逼迫自己做出解释,或是交出答案,凡此种种都是对生活的误解。这些话自是不能说给旁人听的。不过坦白说,生活中也没什么时宜场合可将此付诸于交谈。有时为了某个聚会,她不得不搜刮一些谈资。不过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沉默寡言,越发觉得表达艰难,很多意思无法被准确传递,让人沮丧。她暗地里羡慕那些天生的交际能人,尤其是那些能将乏味的内容赋予真诚的人。他们使人感到热情、亲切又恰如其分,仿佛一个娴熟的冰上舞者,即使你只是坐等在角落,他也能用眼神传递给你一个照拂。她钦佩生命力强劲,雄姿英发的人。而她不论怎么定义,反正不属于这类。她悲观疏离的天性隐藏在那深红的湖泊之下,少时被张狂外放掩饰。年岁渐长,慢慢被一点点识破。想来那些张狂行状大概也是一种找寻之路,回头看时印出深深的自卑。

       假如能有一部机器可以随时随地记录下人的思绪,每一个意识升腾、流动、转换、湮灭的瞬间,她倒很期待一试。无数的自相矛盾、前后冲突、风马牛不相及在脑海中涌动,遗憾的是很多惊涛骇浪仅仅只拍打过潜意识的沙滩就退回无垠的意识深海之中。哪怕此刻你并没有认真思考什么问题,它依旧奔腾不息,消耗着巨大的能量。留心识别这些晦暗不明又变幻不定的流动,小心观察每一次潮汐的变化,是一种乐趣,只要你不追求某种实用性,你会感受到一种追逐的快感,一种破译的兴奋。

      有些奇怪这个春天落了很多树叶。风特别大,叶子一批一批争先恐后不断落下。落了很多在地面上。落在她的车上。有一片细长的叶子刚好被夹在车门的把手间,黄色从中心逐渐向边缘散开,就像暗示着一种竭尽。难道熬过一个漫长的冬天是为了等到春来才逝去?想来画面倒是伤中带美的。但就在这时,她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头发要像这么掉,可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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