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温暖治愈的笔触,照见命运的残酷与生活的温情
在20世纪50年代麻风病高发期,由于医疗技术限制,尚无可以治愈麻风病的药物,麻风病造成大量患者肢体、面部和眼睛不同程度残疾,再加上有传染性,使得很多人谈“麻”色变。
我国曾为麻风病患者制定了“边调查、边隔离、边治疗”的方案,采用封闭隔离的方式,在远离城市的偏僻之地建设了给麻风病人居住和治疗的“麻风村”。
麻风病人和康复者除了承受病痛带来的身体折磨,还要承受社会歧视、家人抛弃的精神折磨,泗安岛上的康复者们无一不曾经历过这种痛苦。
90 后姑娘谢翠屏是一名积极乐观的志愿者,她2010 年开始接触麻风康复村。2012年成为康复村的社工助理,2013 年在泗安医院院长的邀请下,加入了泗安医院康复中心。
在“麻风村”中,她的工作内容五花八门:帮村里的老人们修手机、冲话费、采买物资、抵挡诈骗和保健品推销电话,带老人家们外出游玩,帮老人们寻找失散多年的亲人……谢翠屏很喜欢这里的老人们,他们也把翠屏当孙女般看待。
后来,老人家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在麻风村工作的时间里,谢翠屏听过大大小小的故事,有些始终难以忘怀。于是,便有了这本《我的朋友来自1918》。
26段微小的生命史,26段忘年情谊
中国50年代的农村,许多麻风病人遭受着不人道的对待,有人被赶到山上自生自灭,有的人房子被烧毁。那时人们认为麻风病是不道德的、肮脏的、传染力极强的疾病,一旦得病,就是污名化的开始。1957 年,国家发布“全国麻风病防治规划”,各省市纷纷建立起麻风医院,各地麻风病人被甄别出来统一隔离治疗。
据报道,中国现有麻风病院、村593 所,现症病人 3000 余人,麻风治愈存活者 20 万,其中 10 多万人有可见性的残疾,70% 的麻风残疾人丧失劳动能力。
有经济发展落后地区的康复者,生活得不到足够保障;有的村里只剩少数几个老人,或是濒临消亡的边缘。当年的麻风村大多建在偏远的山区或是无人的海岛,他们远离人群,加上身体残疾,生活十分不便……
麻风康复者身上多少带有一些后遗症,勾手、吊脚、溃疡、截肢,身体的情况使他们不能从事太重的劳动。麻风院从一开始的隔离治疗单位,改制为收容年迈康复病人的福利机构。
广东省的泗安麻风康复村,位于东莞西边的一个小岛上,由省泗安医院管理,现在住着多位位麻风康复者,平均年龄将近 80 岁。
2010 年,谢翠屏还在读大学,跟着“家工作营”的志愿者第一次来到泗安麻风康复村。他们根据村里的需求会开展家访、文娱、工程建筑类的项目。
在这里,每位老人都能说出来一段辛酸的故事。麻风病菌损害了他们的手脚,勾手、吊脚、歪嘴等后遗症使他们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分辨出来,曾经的疾病成了烙在身体上的永久印记。即使他们手上拿着治愈的出院证明,很多人依然害怕他们。不能回家是一部分,病好之后,就连正常融入社会也困难重重。
她听老人们讲曾经患病的经历和时代的变迁,也见证了这里从孤岛到与外界逐渐联通的过程。《我的朋友来自1918》书中写到:“麻风康复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需要怜悯,他们每一位都有自己独特的可爱,即使身有残疾,他们始终是乐观爱笑的。慢慢地,我跟他们成了好朋友。”
唯有希望,像温情的万丈千阳,照亮绝境的路
很多人对与麻风病人还是心有恐惧,而当善良美好的谢翠屏第一次接触麻烦病康复者,心里也没感到害怕。一则是有过充足的病情了解;二则是看到老人们只是因为志愿者跟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吃饭这样简单的小事,脸上就能洋溢着的开心笑容,这让自己感到很快乐,也很充实。
慢慢地,谢翠屏跟大家逐渐熟悉起来。
刘大见爷爷因为麻风病菌导致两只手掌神经损坏而萎缩变形,脚掌截了一半所以走路摇摇晃晃,可他却种了一园子玫瑰花,玫瑰花的品种很多,颜色也多,他每天都要给花园浇水,他说,每天不挑两桶水晚上就睡不着觉。而且这些种出的花,无论谁来摘都行。谢翠屏喊他为“玫瑰花伯伯”,他们一起看电视剧,一起种花,一起喝汽水……直到卧床不起后,心里还惦记着他的玫瑰园……
张献伯伯是个美食家,他是最贪吃的康复者,会吃,还会做。他的腊味糯米饭参加了传统美食菜谱评选活动时候,还成功进入全国前十名。他把赢来的奖金都换成零食和汽水,说要分享给志愿者们。他还有自己的一个小菜园,起名就叫“张记伊甸园。可是他也是一位胃癌患者,当他不得不做了胃切除手术后,他就躺在床上看外卖单,一道菜一道菜的看过去,想象味道……
彭伯没有手指,竟然还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彭伯把卖画钱换成大米、木炭、洗衣机、冰箱或者电动三轮车,送到一个个麻风康复村去。有时候彭伯一起访村,老人们都不相信——这个送东西的好心人,怎么可能也是“麻风人”?彭伯会很不好意思的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像健康人一样去帮助他人。”……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都慢慢的不在了,许多人不再认识他们,他们都只不过是麻风村里过世的普通老人而已。人就像树上的芒果,熟了,生虫了,自然要掉下来。谢翠屏舍不得他们,她想努力为他们留下一些痕迹。
《寻梦环游记》中说过:一个人的一生,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那么,就把他们的小故事记录下来吧,说给每一个人听。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的。这本书,就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翻开《我的朋友来自1918》,我们会看到命运的残酷,也能感受到生活的温情,我们在心酸惆怅,也终会获得坦然前行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