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诗一评｜哈雷的《磨刀水》

磨刀水

/哈雷

雨一直下着

雨为我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雨消磨了时间和意志

还不忘去建造庙堂

雨给我一天信仰，也让我妥协一生

我拿雨水煮茶

从内心生成沉默的经卷

雨的枝条清空自己

也洗刷罪愆，并从晦暗处

打开创世纪的天空。雨又像磨刀水

在无人的断崖上磨啊磨

终于赶在黄昏之前打磨出一柄

锋利的落日光芒

2022-10-30

评析：

    同为福州人，很久之前便跟哈雷相识，就好像他所熟识的雨。

    我以为，哈雷是非常了解雨的，并为此滋生出许多亲切、神圣的想象：

      “雨为我守住最后一道防线／……还不忘去建造庙堂／雨给我一天信仰，也让我妥协一生”

      从眼前的“雨一直下着”，到“去建造庙堂”，这之间需要多大的思维跨越！

    一直都很喜欢哈雷的诗，似乎跟他的这种“跨越”有关。他像个魔术师，总能够将两个毫无交集的事物扯在一起。

    “我拿雨水煮茶／从内心生成沉默的经卷……” 雨水煮茶，以及生成“经卷”，还有后面的“清空自己”“洗刷罪愆”，都是顺势推演，与“庙堂”一脉相承。

    换作一般作者，诗至此，似也可大功告成嘎然而止了。

    但他是哈雷！这次他的一个跟头，又翻出了十万八千里筋斗云：

    “……从晦暗处／打开创世纪的天空。雨又像磨刀水／在无人的断崖上磨啊磨／终于赶在黄昏之前打磨出一柄锋利的落日光芒”

    从平常的雨，到”打开世纪的天空“——大开大合，一幅多么壮美的人生画面，令胸臆顿然开阔！可作者笔锋一转，“雨又像磨刀水“，引出磨刀石般的断崖，打磨出一柄锋利的“落日光芒”，从而完成了“雨”到“庙堂”，再到“磨刀水”的华丽转身。

    一首不足十五行的小诗，就是这样让我们读得一楞一楞的！也许这就是诗评家眼中的“远距离取譬”吧！从中衍生出的一种审美“陌生感”，让习以为常的题材——譬如雨，常写常新。

（2022-11-05下午7：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