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鹿，你好好生活，我好好爱你”
文字：叶柚子首发不给吃的柚
01
橙子，我没有江显了。
我盯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愣了一会，这句话我不陌生的。
发信息的人是，江鹿。
说是我的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不过她说的那句话没个十遍也有三四遍了。
每次我都是稳定三部曲：询问情况，安稳情绪，买吃的哄。
一般到不了第三部，第二部安慰的时候，就得到她的就此打住——哎？哎？别，我没事～
好像感情受挫的人是我才是。
我想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再长些，一个礼拜。
总归是要和好的。
再者，江鹿在我眼里，确实是个感性的姑娘，不过，感情她也没少谈，每段感情的结束都是面上难过个一两天，过几天又是开开心心地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能够在感情结束之后及时止损，自我安慰，自我治愈，不也挺好的吗。
江显的出现，我是知道的，那个时候我也是毫不在意的。
再后来是她打电话笑嘻嘻地和我说，她好像喜欢上江显的时候，我在加班，敷衍似地应她。
我始终是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小孩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还是敲下几个字，问她怎么了。
继而，我放下手头的工作，拿起旁边的半杯酒，一饮而尽，视线移至窗外，霓虹灯交错，这么大一座城，竟也给不了一个人归属感。
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趴在办公桌上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我睡眠向来浅，经不住这一连串的消息提示声。
打开微信前，我都做好了破口大骂的准备。
是江鹿。
一连串的消息让我哑然。
隔着个屏幕我想象不出这小丫头，又喝了多少瓶酒；
我想象不出，她是怎么抵住经期疼痛又给自己新添“刀口”；
我想象不出，她那么一个爱自己的姑娘，那么害怕熬夜秃头，那么希望自己永远快乐。
居然，居然为了一个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还真是没出息呢。
这是她自己最后的总结。
02
江鹿磨人的本事厉害得很，我成功被她弄得睡意全无。
她也狠，第二天早上八点的课，七点半就醒了，嘻嘻哈哈地给我发消息：害，昨晚没吵到你吧～
她每次半夜给我发消息我都会醒，她是知道的。
我是九点上班，她也是知道的。
看看江鹿这个欠揍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仗着我太宠她了，还真是觉得成都和合肥天高皇帝远的，隔着个方寸屏幕打不到她。
她越是这样子看上去没事，我也就觉得是真的没事。
她是个不会藏事的姑娘，至少，是不会对我藏事的。
也许是成都到合肥总归是隔着一千多公里，我都感受不到她的小情绪了。
又是半夜，这次是语音，声音软软糯糯，还有些混乱，我知道，又喝酒了——
陈成，橙子，你来南京陪我喝酒好不好呀～
南京，是江显在的地方。
我回她，你想他就去找他呗，感情这件事有什么好藏的。
也藏不住，不是吗。
后面这句话我没问，我哪敢这么质问她，她要真听到了，指不定要和我闹哪般，说不定要我立刻飞去合肥给她打呢。
江鹿，我又不傻。
消息声又响起——
大橙子，你不行啊！你酒量太差了！一杯就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说哪个男生像你这么不能喝酒的呀。
江鹿，你个小酒鬼，原来你还知道我不能喝酒的啊，但我的那一杯酒是谁带起来的啊。
她一不开心就爱喝点酒的毛病大概是在认识江显之后开始的，喝完就爱给我语音胡言乱语。
江鹿，那个时候就应该足以证明江显不一样的对吧，那个时候我就该留意江显那小子的是吧。
平常我都是任由着她喝点，随后花点心思讨好她的室友，喝酒看着点，管着点，拦着点。
这次不一样，她特殊情况。
她不懂事，可我得懂。
我轻声哄她：你乖～等过了这阵子，我就飞去看你，陪你喝酒好不好。
她不顾我的回应，接着——
大橙子，我想好啦，我实习要去西安唉～你不会拦我的吧。
我哪有那个本事能拦得住你啊。
怎么突然要去西安了，合肥离家近，南京有江显，成都有我。
哪个地方也不该是西安啊。
还是个对你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你又是个依赖性极强的姑娘，能行吗？
03
我原以为她的西安只是赌气，只是酒后胡言。
直到她把那张招聘启事摆在我面前，上面的公司是她心心念念好久的。
我才恍然，西安，是她的梦想和执念，是她的破釜沉舟，也是她藏着许久的决定和归向。
忽然之间，我才意识到距离还真是个问题，我都不太了解她了。
“叔叔阿姨自然是不希望你离家远的，我是希望你在成都的，有我照料着你…”
我原先是打好一段劝她再想想的话，但在她给我发下面这段话的时候，我删了一干二净。
她说：你看我和江显完了，这样也挺好的是吧，我就不用顾虑到西安和南京隔着几座城，就不用想着攒来回车票钱啦，也不用愁以后一个月见不了几面怎么办了。
我只是笑着附和她：那敢情好啊。
江鹿是个有了目标，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所以在她为了那个目标可以不顾及叔叔阿姨的劝阻，可以不顾及离家的距离，可以不顾及是否真的能试着一个人独立。
她的所有，也是唯一的顾虑和牵绊仅仅只有江显。
江鹿，我真不知道，你还是个深情的姑娘。
江鹿，是不是我最近的工作太忙了，没顾得上你，也没注意到你在悄悄长大。
江鹿连续一周都是在半夜给我发消息，发语音，叽叽喳喳地，无非是吐槽，是难过，是喝酒。
聒噪得很。
我也心疼得很。
抛开所有的工作我买了周五下午到合肥的机票。
她不知道，看见我的时候，人都是懵的，瘦了一大圈，丑死了。
她蹦蹦跳跳地过来挽着我的胳膊，“是陪我喝酒来了吗～”
我心下一狠，敲她脑袋：“小丫头家的，少喝酒。”
她冲我吐舌。
很可爱。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脚步，把脑袋埋进我的胳膊里，哭出了声。
江鹿总有各种本事让我个大男人心塌成一块棉花。
我伸手抚过她的头发，轻声哄她：乖，不哭啦。
她哼哼唧唧地，带着哭腔：大橙子，都怪你，你对我太好了…呜呜呜…别人对我没你好，我都会觉得他配不上我…呜呜呜…江显他就是个狗，他配不上我…呜呜呜…但我还是这么没出息…呜呜呜…我还以为是江显来了呢。
我愕然，就在刚刚，下飞机后，我借了旁边一位姑娘的电话，给她发了一个匿名短信，大概内容是来机场有惊喜。
江鹿是最喜欢这种小惊喜的，也最聪明了，以前准备再多的惊喜，她都是会第一时间猜到是我的。
只是我没想到，会有一天，因为我给的惊喜而失望。
人就是这样，期待越高，得到的稍不如意些，都会失望。
江鹿越是脆弱的时候，也越容易因为小事崩溃。
江鹿就这么在我的胳膊上小声抽泣了好一会，一直在和我重复着：我太没出息了，我太喜欢江显了。
江鹿，我也太没出息了，我也太喜欢你了。
04
我是周日下午回去的，走得时候，这丫头还笑话我：你这酒量该练练了～以后连小姑娘都骗不到～
江鹿，你不知道，我每晚都有喝半杯酒，有在努力练酒量，但是天生酒量过敏，真该死。
我也不想去骗什么小姑娘，我只想把你骗到手。
也不知是我陪她的几天里酒喝得尽兴了些，没有再给我发语音说胡话了，只是偶尔情绪上头的时候，给我抱怨——
脑子这玩意，怎么该记得东西一点也记不住，该忘的江显怎么都忘不掉，烦死了。
我回复：要真是忘不掉就去找他吧。
江鹿不知道又在干嘛，总之是没有回我消息了。
再收到消息是第二天晚上，她说她真的给江显发消息了，她说几度挣扎里她真的扛不住了，就发了一条骂他的信息，她说：江显就是个渣男，他到现在还喜欢着他前女友。
江鹿，你从前，从不爱听我话的呀。
江鹿，你不知道，在这间隔的一天时间里，是我这辈子感受到的最漫长的时间了，几次猜测你的活动，几次想试探你的口风。
拿起，放下，挣扎。
最后我没回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居然是这么个怂货。
隔天早上，她有课，比我起得早。
我一醒，打开手机都是她的消息——
早哦～
害，昨天太晚啦，讲话都没有过脑袋的，我想通啦。
他也不是什么渣男，他讲那话不过是想我走就是了，他只是和我一样，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比和我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顾不上我，所以就把我弄丢啦～
本来嘛，他就有可能成为我不去西安的顾虑。现在没了他，不也挺好的嘛。
我也一样，这样也挺轻松的，我嘛就是喜欢回忆吧，时间久了都会忘的～
不管他是不是我说的那样，他就算是再回来找我，我是不会回头啦～我会长大，我的爱也会。
我要好好搞事业啦，我们一起攒钱养江鹿吧。
江鹿，你还真是不要脸。
我调侃，也是试探：这是打算，各自努力，高处相见吗？
我心里想的是，去他的各自努力，高处相见。丢掉的江鹿就是我的了。
那边回消息很快，江鹿，又不好好听课啊。
她回我：你俗不俗啊～这话你都信啊。我想要的是一起走向高处，这一路风光都是值得共享的，不是吗？
好吧，我又输了，江鹿你的伶牙俐齿我比不过的，从小就是。
我没回你，你又接着：我会好好的。
好。
江鹿，我们都要好好的。
江鹿，你好好生活，我好好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