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多丧,灵魂就有多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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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十分美好,然而没有钱,真是倒霉”
和文学大师产生“灵魂共振”,可能基于书中人物的刻画,或悲情深刻或魔幻离谱;也可能是因为书中的情节,或平叙温情或跌宕起伏,但是很多人和契诃夫“灵魂共振”的理由,则是那一句【春天十分美好,然而没有钱,真是倒霉。】
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是俄国19世纪末期最后一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20世纪世界现代戏剧奠基人之一。他与莫泊桑、欧亨利并称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专注于戏剧创作,与易卜生和斯特林堡都是戏剧变革的先锋,有五部重要的戏剧:《伊凡诺夫》、《海鸥》、《万尼亚舅舅》、《三姊妹》和《樱桃园》。
萧伯纳曾评判他的戏剧说:“每回看到契诃夫一出戏,我就想把自己的戏全部丢到火里。”
他一生创作了七八百篇短篇小说。那些对人性的、市民的、社会的庖丁解牛式的描写,有种恶毒的幽默感。
纳博科夫评价契诃夫的幽默:如果你看不到它的可笑,你也就感受不到它的可悲,因为可笑与可悲是浑然一体的。
就是在其死后,他还幽默了一把。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真正感受到契诃夫的本身性格中的魅力是在当代。
随着时代巨变,很多人的目光慢慢从聚焦作品转移到了对“人”的思考上,也因此衍生出了“最爱自己的年轻一代”,90后开始反思,更年轻的一代则开始行动,各种佛系或充满丧气十足的语录也开始流行开来,同时近现代一些伟大文学家的极具个性化、又符合当代年轻人现状的一面也被挖掘出来。
1897年,契诃夫劳累过度,吐血住院。他在给友人的信中说:“三月间和四月初我躺在医院里,我吐血了,现在没什么了。春天十分美好,然而没有钱,真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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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缺钱文学不仅仅是这一句春天没钱,他还说:
“我的自我感觉不差,体重没有减轻,对未来充望希望。天气好极了,钱几乎没有。”
“渴望自由和金钱。”
“四月份本想去彼得堡,但是没有钱。”
“没有钱,没有钱,而且不会很快有,这可诅咒的钱。”
“希望来年春天我会有一大笔钱,我是根据迷信来判断的:没有钱就是快有钱了。”
“没有钱用,但又懒得去挣。请您给我寄一些钱来吧!”
“钞票在口袋里像雪糕一样融化。”
“愿你快乐,别愁闷,别自作聪明,尽量少花一些钱。”
“我寂寞,我气恼,钱出去得太快,我要破产了,我要从烟囱里飞出去。”
“除了这种流行病以外,我还在等另一种流行病,这种病一定会散播到我的庄园来的,就是缺钱。”
“俄国人所抱的唯一希望,是能中二十万卢布的彩券。”
“我囊空如洗,连出门的路费也没有了。”
“上午世界大战爆发,下午我去游泳”
类似这样缺钱的颓废文学,还有著名的卡夫卡,他被视为20世纪现代主义第一人,欧美各种权威书评杂志在评选20世纪现代主义大师时,都无一例外地把卡夫卡排在第一位。
英国大诗人奥登曾说:“就作家与其所处的时代关系而论,当代能与但丁、莎士比亚和歌德相提并论的第一人是卡夫卡。卡夫卡对我们至关重要,因为他的困境就是现代人的困境。”
很多人对卡夫卡作品的印象停留在《变形记》所描述的怪诞、荒谬现实中,他可以说是最早感受到时代的复杂和痛苦,并揭示了人类异化的处境和现实的作家,也是最早传达出20世纪人类精神的作家。直到看到网上的颓废文学时,才发现了他接地气的一面。
他的日记上记录着这样的一句话,“上午世界大战爆发,下午我去游泳。”
像这样颓废的话,不止这一句,他还说:“我最擅长的事,就是一蹶不振。”
关于工作,他的感受是:“我忍受了五年办公室生活,早上八点开始工作,到晚上七点、七点半、八点、八点半...天啊!我站在通往办公室的狭长走廊上,每天早上被绝望侵袭。”
关于离职,他说:“也许你很好奇,为何我不辞去这份工作,为何我不靠爬书文字,出人头地?面对这问题,我只能无奈回应。因为我没有这等能耐,因为我丢掉这份工作,会变得更不堪,而且是急剧变得不堪吧。”
关于运动,他说:“只是散步而已,便让我疲惫到,整整三天几乎做不了任何事。”
关于自我,他的评价是:“虽然我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个懒惰的人,但迄今,我从未想过要做点什么。让我觉得活着有价值的事,就是被责难、被诋毁、被攻讦。对我来说,就算想逃到哪里,即便竭尽全力,也无法达成。”
最后他补充道:“我没有任何面对人生必备的能力,只有人性的软弱。”
“人生有多丧,灵魂就有多敏锐”
人这个名词放在每一个时代下更像一种处境,从19世纪的契诃夫到20世纪的卡夫卡,21世纪的作为普通人的我们也面临着同样的困惑,关于“人”本身的问题,每个作家都有丧的一面,人生有多丧,灵魂就有多敏锐,这也是他们写出久经不衰的经典文学的原因。
很多人可能会想:换做普通人,这些可能都是又懒又穷的疯话,但契诃夫在成为契诃夫、卡夫卡在成为卡夫卡之前,也是普通人,正是因为感受到了人生的五味杂陈,灵魂才变得敏锐,才足以积蓄力量用幽默讽刺或者深刻的笔触写出一本本关于“人”的经典之作。
借用余华《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的一句话来说:“如果文学里真的存在某些神秘的力量,那就是让读者在属于不同时代、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的作品里,读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感受,就像在属于别人的镜子里也能看清楚自己的形象一样”,这才是让我们和伟大文豪灵魂共振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