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爱情属于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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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的故事》24

月亮升起来，饺子熟了。男生聚在碾盘周围“唏哩呼噜”地吞；女生围住磨盘，吃态雅不了太多，终归噪音小些。大家都一样甩汗。几条狗远远地坐在暗处。一只猫跳进灶房，被打出来。猪也哼哼唧唧地过来晃，听说人们吃的羊肉，自己有点放心。小彬吃出一块糖来，女生们都笑眯眯地把目光投向他，说吃着了的有福。

这是男女生双边关系史上的一个里程碑。69

“那算了，给你说庄宁吧。”“庄宁？庄宁看上金涛了。”“真的？何以见得她看上我了？金涛比仲伟有幽默感。“捞羊那会儿她老看你，没发现？”“没发现。你发现了？”“当然。”“你老看她来着？”69

我们虽然有时开些没分寸的玩笑，但心里都把爱情看得纯洁、神圣。69

（在知青们吃饺子时，“几条狗远远地坐在暗处”看着，“一只猫跳进灶房”，就连“猪也哼哼唧唧地过来晃”。可见，在清平湾，吃顿饺子也是件稀罕事儿。

难得吃上一回饺子，一定要在饺子里包上一枚硬币或其他东西，看看谁的运气好——他们包的是糖，谁吃到了呢？袁小彬。他还有一个外号，驴奔儿，大概是傻傻呆呆的意思，也算是大家对他的“爱称”，因为在这群知青里，袁小彬还是很受大家欢迎的——当然，这里的“大家”，也包括那些正吃饺子的女生。

对于袁小彬，那些女生不仅仅是“欢迎”这么简单，可能还寄托着某种心意，甚至是爱意——当袁小彬吃到那块糖时，“女生们都笑眯眯地把目光投向他”，“都”字说明所有的女生全看着袁小彬——我用的是“看”，实际上史铁生用的是“投”，相对于一扫而过的“看”，“投”字不仅代表了某种力度，也蕴含着一种温度——女生们目光中的温情。而这种饱含温情的目光，不是面无表情地呈现在袁小彬面前，而是“笑眯眯地”投向他。

如若一个人有意或不经意地，深情地望着你，且不由自主地微笑着翘起嘴角，这份隐秘的爱意，已经无需再用言语去诠释——但对这群女生来说，她们还是宁愿再“用言语去诠释”，只为给这份“隐秘的爱意”再加份保险：当袁小彬吃到包在饺子里的糖时，女生们微笑着深情地望着他说，“吃着了的有福”。

女生们说袁小彬“有福”，应该不是祝福他和刘溪——从前文可知，袁小彬确实爱的是刘溪，但这份爱只有袁小彬的这群哥们知道——在他们的逼问下，对于和刘溪的关系，袁小彬先是“不吭声”，最后也只是“点头承认”，于是，他们“挨个保证不说出去”，所以，可能连刘溪都不清楚袁小彬爱着她，更不用说其他女生了。

既然女生们说袁小彬“吃着了的有福”，不是祝福他和刘溪，又结合刚才女生们那“微笑”，那“目光”，她们究竟祝福的是谁，也就不言自明了。由于她们事先不清楚袁小彬和刘溪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能且不应该用道德的标尺，去衡量她们这份“隐秘的爱”——即使我们知道，她们的这份爱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也许只能“隐藏”在内心，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很多人心里都有一个“隐藏的秘密”，这个“秘密”的名字叫曾经爱过，这份爱只与自己有关。

但是，这应该不算真正的爱。真正的爱情属于两个人，也只能属于两个人——我和你：我在微笑，你也正翘起嘴角，我望向你，发现你早已在望着我，你没来之前，我在等你，你来之后，而我刚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