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好的只是很坚强
01 那些杀不死你的过去,必将在你身上留下刀痕
边小南将书包里的书本和铅笔盒都倒在地上,然后埋在冬青树下,他左右数着这棵冬青树的位置,确定了三遍才跑开。
他口袋里揣着足够买一根雪糕的钱,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些棉花,将一根用画着图案的白纸包裹的雪糕埋在棉花里,之后将棉花和雪糕移到书包里,他必须要保证雪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会被融化,这里是唯一卖这种雪糕的地方。
刚来的音乐老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姐姐,她让每一个同学用纸条写上自己最想得到的礼物,纸条交上去后被音乐老师压在她的抽屉里。有一次,边小南迟到,被罚在老师办公室里反省,等到全部老师都去授课的时候,他翻开了那堆写满秘密的纸条。
末白的纸条折的四四方方,他小心的打开记住了那个印在脑子里的雪糕名字,末白还在纸条上画了一个雪糕的样子和一个简单的笑脸。这种雪糕只有在镇上才有的卖,他之前跟着父母一起去镇上卖鹅的时候看到过,一根大概要五块钱,五块钱的概念是什么:半只肥壮母鹅的价钱。
他将纸条放回原处好好的折好,他可以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口的声音,他知道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末白可是全班男生都喜欢的女孩。
末白有三个哥哥,住在东村,乖巧聪明又美丽,在班级甚至这座小小的校园里都燃着皎白的圣光。
“以后末白就是我老婆,我罩着的。”
“少吹牛了,那个孔文彪可是在学校门口贴了大字报,说末白是他的老婆。”
。。。
那时候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春天的风撩动着长着嫩芽的柳枝,少年将柳枝编成头环套在头上,随后再拿一根,小心的将树皮跟树枝分离,三寸长的空心柳树皮制作成一个可以吹出声音的哨子,十几个少年在清风中迎着朝霞和落日,吹着冲天的哨声走在大道小径中。
末白不得不在三个哥哥的陪伴下才敢去上学,学校门口有一家游戏厅,里面三台破旧的游戏机,拳皇和三国志被几个少年玩的热火朝天,边小南为了存钱,站在一旁看着别人打着拳皇,心里那个着急,手心那个瘙痒。
“不是这样子的,你应该跑到他身后,然后偷袭,一拳一踢,最后放招!”看游戏的人指挥着打游戏的人。
这个时候可能就会遇到在三个哥哥陪同放学的末白,如同寒冬里的骄阳,夏天里的凉风。
全世界的美好都不足以形容末白在边小南心里的美好。
边小南找准时机,趁着末白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挡在了末白身前。
“这个是给你的。”雪糕已经融了一半,湿哒哒的白纸很是狼狈。
夏天的阳光将边小南照的通红,汗水顺着发迹流向颌下。
“给你的。”边小南重复着,末白犹豫着。
“呦,哪里来的毛孩子,你也不看看末白是谁罩着的。”孔文彪带着两三个小弟走了过来,孔文彪生的肥大,家里有钱,买了几个小弟,整日在学校闹来闹去,老师也懒得管,只要不闹出大事,什么事情都随便。
孔文彪夺过边小南手中的雪糕,然后扔在地方,踩了一脚。
边小南急眼了,脑子充血,一脚踹在孔文彪的肚子上,孔文彪挨了揍,几个人反击了过去。
末白吓得就跑,边小南被拽进一个巷子,孔文彪的几个小手下将他的书包撕了几个口子,然后将棉花塞进他的嘴里,几个人对着他的肚子踢了几脚,骂了几句脏话,就离开了。
边小南等脸上消肿才敢回家,已经是天黑,被父母唠叨了几句,吃了几口饭,就入了屋子不出声。
他保留着那个雪糕纸,上面画着两个小人,一男一女,他们背着蓝色的书包,天上有一个红色的太阳。
02 慢慢来,为了今天过后的明天
图片来自网络夏天暴雨过后,山上就会长出很多黑色的“地皮”,边小南也不知道地皮是什么,可能是一种菌落,像蘑菇那样,大人小孩都去山上捡这个东西,如同大地脱得一层黑色的皮肤,拌上面粉,在锅里蒸熟,就像洋槐花和野菜一样,说不上的美味。
末白之后给他写了一封信,大概就是谢谢那天的雪糕和以后离孔文彪远一点之类的。
边小南将信夹在书中,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看,他不敢让其他人知道,生怕被别人抢走。
夏天暴雨之后不仅仅有山上的地皮,还有树林中的地猴,就是蝉的前身,地猴就喜欢在雨后出没,只要有一个手电筒,入了树林,有些人可以捉到一大包。
边小南总是要带上两个袋子,最后将所有的地猴分成两份,一份给自己,另一份留给末白,第二天早上,末白都会在自己的课桌抽屉里发现一包还活着的地猴。
地猴不是天天都有,边小南就换着法子送一些东西,比如一包桑葚果,一袋大山枣。。。
过了半个月,边小南被几个眼尖的同学盯上了,他们起哄,大声的四处的宣扬边小南如何如何给末白送东西,还夸张到末白亲了边小南。
慌得不仅是边小南,还有末白,还有孔文彪,甚至末白的三个哥哥。
末白的三个哥哥比他们大两三届,末白的大哥退学在家里开了一家杂货店,卖酒卖烟,他们将边小南堵在放学的路上,告诫他不要再送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的那些东西都被我们扔了,不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现眼,不要让我在看到你这样偷偷摸摸,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末白的三个哥哥留了一句话。
之后就是孔文彪,三拳几脚又是一顿揍,边小南不会哭,只是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尽快让它们消肿。
很长时间之后,边小南都不再追求末白,日子过得极其的迅速,到了过年的时候,学校来了一次新年晚会。
简陋的大木台搭在学校的操场上,几个女生将大木台打扫的干干净净,装饰着一些彩纸红灯笼,学校的老师在外面租了一台能唱歌的DVD放在上面。
在校长讲完贺词的时候,边小南冲了上去,他对着下面几百双眼睛,先是愣一愣,之后大声说道:“张末白,我喜欢你!”
晚会被他搞砸了,边小南被请了父母到学校,边小南被他爸爸一路扭着耳朵回家,到家后,耳朵都红的发紫了。
后来边小南转了学,去了县城读书,每年过年,他都会回到那个学校。
末白之后跟了孔文彪,末白的三个哥哥也没阻止,孔文彪在末白大哥的烟酒店里买了很多烟,末白大哥一高兴就装作没看见孔文彪在学校追求末白的事情。
过了很久,春天过后的夏天,冬天过后的春天,四季轮回的过了很久。
边小南走过熟悉的道路,经过熟悉的大树,哼着熟悉的歌谣,他走的很慢,因为还有很多个明天,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