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绿里》——天使拯救人间

故事发生在一九三二年，美国南部发生了一起强奸杀人案件。受害者是一对七八岁的双胞胎姐妹。被发现的时候，一个大块头的黑人正怀抱着两具尸体哀嚎不已。没有任何反抗，这个黑人被逮捕入狱，并判予死刑。

“约翰•柯菲，像饮料的名字，只是拼法不同。”他介绍自己的时候，总是这样说。他体型巨大，却很怕黑，甚至晚上要留盏灯才敢睡觉。他像个低能儿，没有逻辑思维，做过的事情会立马忘记。他大多数沉默不语，低着头，靠着墙壁静静地躺着，或者流着眼泪，不停地叹息。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相比死囚区的其他犯人，约翰似乎安静得有点可怕。他从不对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从他那湿润的双眼里不停的流出眼泪，或小声嘀咕着什么。可是不久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治好了监狱主管的尿路感染，还让犯人德拉克罗瓦的宠物老鼠死而复生。这一切引起了主管保罗的好奇，于是他决定好好调查一下这起案件。他找到当时报道这个事件的记者，这个记者说了这样一段话：“从很多方面看，一个黑奴就像你的一条杂种狗。我认为自己是开明的，我不愿意恢复奴隶制，甚至还认为我们应该宅心仁厚，去努力解决种族问题。但我们也必须记住，黑奴如果得了机会，是会咬人的，就像杂种狗有了机会有了念头有了机会就会咬人一样。”

黑奴制的遗响是岁月抹不掉的污点，它早已根深蒂固，侵入人心。大量事实证明，约翰不仅不是凶手，还极力阻止女孩们的死亡，他的哀嚎和泪水都是因为没有救下这两个鲜活的生命。保罗知道真相后，用尽了一切办法为约翰平冤昭雪，却始终无能为力。“抓了一个黑人嫌疑犯就能解决的问题，没有任何可能，也没有任何必要再重审案件。”法官这样说。令人愤怒之余不禁心寒。

死刑一天天地临近，约翰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利用她们对彼此的爱杀了她们，这样的事情天天发生，到处在发生……我厌倦了世界上所有人的痛苦我感同身受，我厌倦了整天在大路上流浪，孤独得像雨天的小鸟。我厌倦了人们你恨我我恨你，我不想再待在黑暗中……我太痛苦了，我愿意了结这一切。”

天天如此，全世界如此。一片黑暗。痛苦遍及全世界。

坐上电椅的时候，执行官问他处决之前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为自己难过。”

瞬间戳中泪点。

约翰•柯菲死了，天使终于去了本该属于他的地方。“我想起他曾经是那么惧怕黑暗，记得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问我是否可以在晚上留盏灯亮着。我两腿一软，瘫坐在台阶上，头枕着膝盖，哭了起来。这哭泣不仅为约翰，也是为我们所有人。时间掌控一切，时间消磨一切，到头来，只有黑暗。有时候，我们在那片黑暗中发现了什么人，有时候，我们又在黑暗中失去他们。”很多很多年以后，年过百岁的保罗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故事告诉我们，死亡并不可怕，没有希望地活着才最可怕。故事还告诉我们，人性深处最美好的品质，是爱与善。约翰那么善良，纯洁，像一个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的孩童，又像圣母般散发出美丽的光芒。他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只为拯救处在苦难中的人们；他虔诚地爱着世间的一切事物，他会捧起一片落叶，小心地嗅它的气味，也会因为看到满天星辰就激动得兴高采烈。他怕黑，怕别人痛苦，怕自己阻止不了邪恶的发生，最后他累了，永远地离开了人间。不仅是约翰，德拉克罗瓦和他的老鼠也让这个监狱变得温暖了起来。他视它为珍宝，拿着薄荷糖小心翼翼地喂它，像为自己五岁儿子的成长骄傲一样地为它而骄傲。不知道在天堂的他还会不会一遍又一遍地想念它追着五颜六色的线轴跑的模样，只是尚在人间的叮当先生早已把线轴上掉下的黄色碎片一点一点收集了起来，闻着上面的薄荷味怀念他。

“‘电伙计’没法燃烧他们的内心，而目前注入身体的药物又不能让心麻痹。心跑走了，跳到了其他人身上，而我们杀死的只是个驱壳，早就没有了生命。”

善良的伟大从来不分肤色和地位，约翰•柯菲是个黑奴，他在很多人眼里皮肤黝黑，丑陋不堪，他是杀人犯的代表，他的生命不值一提。可是在我看来，他比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伟大，能杀死的永远只有驱壳，灵魂永垂不朽。

他那湿润的双眼不停地流着眼泪，就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