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的私房话之一:芸(上)
我们在滚滚的红尘中挣扎沉浮着,认识到钱的重要:它能改变人们的命运,它也能让我们变得强大。感谢金钱;但是,在哪里能买到我们梦想中的幸福呢?

一
徐芸是我在日本时认识的一位闺蜜。她来自安徽,瓜子形的脸盘上有一双笑眯眯的,细长的眼睛,她皮肤白浅,身段窈窕,称得上是一位美女了。当时的她只有30岁出头,却已经在东京的郊外有了一英亩的土地,和一座出租用的二层楼房。
那是2000年初,大部分的旅日华人还在为自己的生计和前途在日本拼命,而她却住在东京都琦玉县的乡下,每天种种花草,打打桥牌,或者到都心的银座去做个美容美发什么的,闲时还经常回国转转,日子过得非常的自在。

我和她是在东京的一个金融投资发布会上认识的。我那时苦于学费和生计,于是在那家金融公司做了FC(就是金融顾问的意思)。与她的接触起初完全是为了拉她投资入行,没成想一开口交谈,我们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一天,她邀请我去她在琦玉的家中做客。我如约到达琦玉电车站,一眼就看到她开着一辆黄色的小丰田在车站外面等我。到了她家的大宅院,她领我去了她在院子东部的住所。在花园的小径上遇到了一位六十多岁的日本老头,小小的个头,弯着腰,正在花园里除草。跟我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后,徐芸向我介绍说:这就是我的丈夫池田。

写到这里,我想大多数都读者都会说,嗨,又是那种为了金钱而嫁给老头的中国女子,没啥稀奇的。不过如果您肯静下来听听她对我说的私房话,你也许会对她产生不同的看法吧?
入坐在她住所的和式茶房的一角,品着她为我泡好的日式抹茶,我们的谈话就这样开始了:
徐芸:"……我的家在安徽北部的农村,我家一共有姊妹五个,我是最小的,我出生在1970年,计划生育政策出台以前。"
"我的父母以种田为生来养活我们一家,日子过得非常艰苦。在我10岁的那一年,我的大姐姐出嫁了,她当时刚满18岁,在我们山村的中学里一直是一位有名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大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考上大学,走出山村进城。可不幸的是,那年20岁的大哥要娶媳妇。家里实在穷的没办法, 就以换亲的方式,把大姐嫁给了我未来嫂子的哥哥。"
"姐姐出嫁的那天哭着对我说:'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跳出这个穷家……'"

"望着她远嫁的背影,我也哭着记住了她对我说的这句话。"
"我就像我的大姐一样,在学校努力地学习着,也像她一样成为了村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命运并没有因此而放过我,到了我16岁的那一年,我二哥迎来了他娶亲的年龄。于是我的父母让我也放弃考大学的想法,嫁给二哥未来媳妇的哥哥。"
"不管我如何的恳求,我的父母决心已定。于是,我在大姐的帮助下,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带着简单的行李,逃出了那个贫穷的家。"
"你的大姐在结婚后过的好吗?"我打断了她谈话,问。
徐芸:"当然不好了。大姐嫁过去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大姐夫是一位赌徒,输光了钱就卖家里的东西。大姐被逼无奈,于是去镇上的工厂里做工,但是赚回来的钱,仍然不够去填那个赌博的无底洞……"
"我那时在班里已经有了相好,他住在邻村,也是我们班里的尖子生,他的长相也非常俊秀。"

"我逃出了家以后就直接去了他的家。走进他的家,看到的却是一贫如洗的空房子。就连他住的房子,他告诉我说,也是他的父母从叔叔那里租来的。"
"'我爱你,但是我实在是没有钱娶你。况且,我现在要集中精力去参加高考,等我大学毕业了,我要把我的父母接出去……'他无奈的对我说。"
"那一夜,我把我的初夜给了他。我对他说,如果我被我的父母找到捉回去的话,与其说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还不如把我自己的一切都给一位我爱的男人。"
"天亮的时候,我们俩在抱头痛哭后分手了。我边哭边走在崎岖寒冷的山路上,我要走到县城去搭乘大巴,然后逃到上海去。'上海'我对自己说'只要我努力,一定会找到我想要的生活。"

"说到这里,你应该看出来,我是一个个性很强的女人。我不会像大姐那样软弱地服从命运的不公,我要抗争,尽管我为自己的抗争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二
"当时的上海也是改革开放的前方城市。我一家一家地敲门寻找工作,最后在闸北的一个小饭馆里找到了一份洗菜洗碗的活儿。"
"老板让我免费住在店里,晚上我被在我枕边爬行的老鼠吓醒,清晨,我要推着板车,跟随老板娘顶着寒风去菜市场买来菜,然后在冰冷刺骨的冷水中把菜摘洗出来。"
"寒冬腊月中,我的双手被冻的红肿出水,但是为了讨个生计,我还得咬牙坚持着。"
"就这样在那家餐馆中做了快一年,突然有一天,我遇到了来自同村,在上海打工的一位乡亲。他告诉我说,我的前任男友已经考取了大学,现在就在上海的某大学里读书。"
"我听后兴奋地一夜未眠,第二天跟店里请了假,按照老乡告诉我的地点去了他就读的大学。"
"转了几趟巴士,终于到了他所在的大学的门口。突然,一股咸咸的味道从我的嗓子里涌了上来。"
"……离开家的这一年,在所经历的许许多多的酸甜苦辣中,我都没有流过一滴的眼泪,但当我看到那雄伟的校园大门和进进出出地莘莘学子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哭了。我哭的是命运的不公,我哭的是我也应该是进出这个大门中的一员啊。"
"我转身逃开了那里,边走边哭。我不想再去见他,因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卑微的还不如一只蚂蚁。"
"但也是那一刻,被我深埋在心底的就学梦也再次被唤醒。我要学习,我不能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像垃圾一样丢进茫茫的红尘里。"
三

"回去后,我跟店里的老板商量我想上学的事情。善良的老板和老板娘因为我工作努力和对我身世的同情,于是答应我可以在周末抽出一天来上成人函授大学。"
"我用积攒下来的一点点钱报了名,一边努力地帮助老板家照顾生意,一边努力的学习着。"
"两年就这样过去了,在我二十岁生日以前,我终于取得了我的会计证书,并很快在一家民办的贸易公司里找到了一份会计的工作。"
"我心怀感激地告别了善良的老板和老板娘,走上了我新的工作岗位。"
"在一次公司的聚会上,我遇到了老板家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公子,翔……"
"那一段时间,曾是我生命中的春天。与翔相爱以后,我曾经以为,我所经历过的坎坷都已经结束了。我梦想着嫁给翔,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管理他父母的产业……"

"我带着心爱的翔回到了我的安徽老家。已经五年都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已经原谅了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并为我能给他们带回一位,能够为他们光宗耀祖的准女婿而感到骄傲。"
"那次的回乡,我了解到我当年初恋的男友已经大学毕业,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和他的爱情,并且已经成了家。我为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而感到高兴。"
"很快,我发现自己怀了孕。"
"我跟翔提出了结婚,他却开始推脱说我们还年轻,并建议我把孩子打掉。"
"我们因此而有了第一次的争吵,继而争吵不断。我拒绝打掉腹中的胎儿,看着我渐渐膨胀起来的肚子,翔似乎也妥协了。"
" 一天我从街上回来,发现房门反锁着。我开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翔正在乱七八糟地往自己的身上穿衣服,还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女人,正在房门打开的瞬间,用毯子遮挡着自己裸露的身体……"
"我感到浑身冰冷,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翔在一边的椅子上愧疚地坐着。他告诉我说,我产下了一位男婴,他就是我现在已经8岁了的儿子。"
"你还有个儿子?他在哪儿呢?"我吃惊地问道
"他在日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