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小说集简书伯乐推文汇总非村伯乐推荐好故事 本周休息(11.4-11.10,收稿)

非•探案|午夜谋杀

2021-11-03  本文已影响0人  山东宇哥

楔子

北方A市的凌晨5点,天还没亮,东方天空那一点可怜的鱼肚白正努力想要照亮这座四线小城市。城市还在梦中,梦中的城市一片宁静祥和。

“铃铃铃......”刑警队电话这个时候听起来格外刺耳。“你好,刑警队!”八子一个弹跳,抓起电话。三分钟后,警车箭一般冲出刑警队大门,被吵醒的城市,继续上演悲欢离合的故事。

路上,队长秦卫东拿出手机通知队员丰收、梁辰、雨落和暖阳出现场。

黄河小区高层B栋1单元101号,房门虚掩,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灯光从门缝透出,室内寂静无声。八子伸手敲门,并对着门内喊话:“警察,开门!”

八子话音还没落,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花白头发、身体精瘦的老者站在门里。秦卫东出示证件,“警察,请问是您报的案吧?”老者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秦队和八子走进室内。丰收、梁辰、雨落和暖阳也正好赶到。

进入房间后,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毫无声息的房间里居然会有四个人:衣着整齐的报案的老夫妻和穿着睡衣的一对中年男女。

入户门正对着客餐厅,一把餐椅横亘在客餐厅衔接处,餐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被五花大绑的男子,他的脚下躺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人,看样子已经昏迷多时了。

男人身着卡其色纯棉睡衣,睡衣松松垮垮,似乎随时都能从那个瘦骨嶙峋的身体上滑下去。他的脊梁笔挺,紧紧贴着餐椅的靠背,胳膊背在身后,双腿前伸,头无力地垂向胸前,一把匕首深深没入胸口。匕首的手柄处鲜血模糊。从男人胸口到椅子腿,血一路向下,在他的脚下汇聚、凝结、变色。只是本该汇聚成一滩的血块,现在却模糊一片。男子的表情安祥而又平静,似乎只是睡着了。

男子旁边半跪着一个与开门老者年纪差不多的老太太。老太太双手抱着死者的腿,头伏在上面。她双眼肿胀如核桃,泪水在脸上纵横,无声的恸哭让每个人动容。

这幅场景极像一幅油彩画,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诉说着血腥、罪恶、空洞和无望。

老头走到老太旁边蹲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老太执拗地不想起来,被老头硬拉着胳膊扶起来送到沙发上坐下。

秦队示意大家开始工作,自己与站在客厅和老者交谈。

这是一套200平方米左右的平层住宅,入户门厅与客餐厅相连,从门口看过去,视野畅通无阻。紧挨着门厅右侧是洗漱间,左侧一溜三个卧室。卧室门都关着,客厅的窗帘直到地面,把房间遮挡得严严实实,暗紫的颜色垂坠出令人窒息的厚重感,客厅中央是一套红酸枝实木沙发和茶几,木种明显的黑色纹理给人一种岁月沉淀的沧桑之感。虽然客厅灯火通明,但却驱赶不掉血腥场面压在几个人心头的阴霾。

八子进入警队刚好三个月,正在实习期,这起案件是他入警队以来的第一起凶杀案,这令他既兴奋激动又不知所措。一心想要大显身手,让同事尤其是队长对他刮目相看,但是警校里学习的那些知识碰到现实似乎全部失去了功效,看着大家有条不紊地工作他自己搓着手不知该做点什么。

丰收和梁辰是刑警队的老人,八子选择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一副听从差遣的恭谨态度。丰收心知肚明,也不拆穿他,就差他到阳台检查窗户是否开启和破损、卧室有没有异样、洗手间和厨房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八子屁颠屁颠地照做。窗户紧闭,锁具完好。卧室里床铺干净整洁,没有就寝的痕迹。只是从主卧室的床头柜上发现一瓶安眠药,被他收入证据袋。

之后八子又跟着他们来到客厅,学着丰收的样子,从屋顶到地面,从墙壁到家具全部看个仔细,然后目光集中到茶几上。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讲究的陶瓷茶具和一个果盘。茶具里没有茶叶也没有水,果盘里有圣女果、葡萄干和几个红富士苹果,其中一个削了一半的皮苹果,静静地躺在果盘外面。另外还有五六根油条和两杯豆浆,从塑料袋里滚出来掉在在地上。

梁辰看见八子认真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拍照的雨落和尸检的暖阳扬了扬下巴说,那才是技术活,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暖阳是警队的法医,25岁的女孩对着尸体面色平静,有条不紊,八子不知道她是天生心理这么强大还是后期锻炼的结果,不过还是很佩服暖阳的敬业精神。雨落是个年轻小伙子,与暖阳同在一个科室,负责技术。现在他正端着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雨落的每个动作都令八子惊叹不已,简直帅呆了。

“风无极,你说房间门窗紧闭,受害者死在家中,这是不是典型的密室杀人?”八子凑到正在收集证据的丰收跟前,小声问他。丰收是从部队上复员回来的军人,做事严谨,洞察力和观察力超强,从来不无的放矢,大家背后都叫他无极,加上他姓丰,大家直接称他“风无极”,丰收也不介意。

梁辰从一边走过来,刚好听见八子的话,过去就给了八子一个脖溜子:“泡沫剧看多 了吧!什么密室杀人?入户门不能进人吗?”

八子揉搓着脖颈子,有些不服气,“入户门是能进人,但是可得有人给打开吧!现在门没坏锁也没坏,如果凶手是从入户门进来的,难不成是受害人给他开的门?”

“当然有这个可能了!或者凶手有钥匙也未可知,再或者凶手就是受害者本人呢。”梁辰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令八子彻底凌乱。

秦队对老者的询问告一段落,“请您节哀!如果您想起什么,请随时联系我。”然后送他们到门口。两位老人相互搀扶,蹒跚着走了出去。初升的太阳照在他们身上,花白的头发在光线下格外刺眼。秦队攥了攥拳头,回头看向死者。暖阳正捏着证物袋直起腰来,他走过去问道:“有什么发现,暖阳?”

“队长,初步断定死者直接死亡的原因是外伤所致,水果刀刺中心脏,脏器受损,加上流血过多。死亡时间是昨晚11点到今晨4点之间。另外死者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应该一直患有很严重的疾病。更准确的数据,尸体解剖之后才能拿到。”

“至于这个人”,暖阳指着躺在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女人说,“应该是外力的作用令她跌倒,跌倒时头部撞上瓷砖致使脑部受损而深度昏迷。但是昏迷这么久还醒不过来,却真的很奇怪了。我没有办法解释,只能交给120了。”暖阳来警队工作将近一年,从第一次出警在现场呕吐不止,到现在对着一排尸体波澜不惊,从容应对,秦队清楚暖阳的付出,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女孩。

像是配合暖阳的话,救护车也到了,女人被抬走,梁辰也在秦队授意下跟着上了车。秦队特意嘱咐梁辰,医院给袁静检查的详细数据出来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梁辰点头,救护车一路“完了完了.....”地远去了。

“秦队,报案的老人家怎么说?看样子他与死者关系不一般,是父子吗?”八子又凑过来问队长。秦队给了八子一个赞赏的眼神,招呼大家过来说,“我说一下情况,一会儿大家各抒己见。”

报案的两位老人一个叫管海军,一个叫刘玉兰,是受害人的父母。他们都是区财政局退休的干部,与受害人同住黄河小区,但不在同一栋楼。

受害人名叫管云峰,男,42周岁,区财政局财政监督管理科副科长。因为身体原因病休在家,已经两年没有上班了。
管云峰的妻子袁静,就是刚刚被救护车拉走的那个女人,现任农业局副局长一职。
管彤,管海军和袁静的孩子,市胜利一中读高二,住校。

凌晨4点左右,管海军和老伴出门遛弯并在外面吃了早饭。之后他们返回小区并给儿子媳妇买了油条和豆浆。进入小区大门大概是4点40分左右。老两口有儿子家的钥匙,他们看时间还早就打算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把早点放下就走,儿子儿媳妇醒了自然会看到,之前他们经常这样给儿子送饭。

老两口进门开灯,看见本应该在卧室睡觉的儿子媳妇赫然出现在客厅,且一死一伤。

老人当时看到的现场情况和我们看到的基本一样:儿子被五花大绑在餐椅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已经没有呼吸了。儿媳妇袁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老两口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跑过去企图唤醒儿子、儿媳,同时心里存着一线希望,希望这是儿子和儿媳妇的恶作剧。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摇晃,儿子和儿媳妇都没有反应。老两口失望了,刘玉兰趴在儿子腿上痛哭不止。管海军也非常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这黑发人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送走,两人抑制不住悲伤。但是理智告诉管海军比伤心难过更重要的是报警,于是他拨打了警队电话。可惜的是,直到报警两位老人才想起来,现场已经被他们破坏了。

01 案情分析

秦队叙述完毕,现场一度没人说话。报案人提供的信息和刚刚现场侦查所收集的证据,需要整理、消化和吸收,大家都在思考该从何说起。

秦队眼神从每个队员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八子身上。八子真名巴梓,因为谐音梗,巴梓就变成了同事们嘴里的“八子”。在秦队眼里,八子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需要历练的地方太多。不过这个孩子机灵、肯学习,最主要的是他热爱警察工作,所以秦队处处提携他,希望早一天把他培养出来。

“其实如果袁静没有昏迷,问问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八子率先发表看法。

“你这么说我不反对!”雨落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八子。“如果袁静没有昏迷,你觉得她还能活到现在吗?”

八子真想一拳呼在雨落似笑非笑的脸上。但是想想这两三个月在警队与雨落过的招,还是放弃武力改用智力,“昏迷也不是凶手不杀她的理由吧。凶手都已经杀了一个了人 ,还在乎多杀一个吗?或者你认为凶手确定袁静不会醒过来,所以善良了一把,饶她一命?”八子是警校高材生,曾经在学校辩论会上拿过第一。他要较起真来,能和十五个人辩论半个月。雨落是警队的杠精,他要是杠起来神仙都得退让三分。

秦队赶紧举手打断他俩没有休止和结果的争论,问丰收:“老丰,你怎么看?”

丰收说:“这里就是第一现场无疑,但是现场的有用数据不多:门窗完好,锁具没被破坏,室内打斗痕迹不明显,死者死伤之前穿着睡衣。这几点可以说明凶手与主人熟悉,也可以说他们不是一般的熟人。”

“不一般的熟人?”八子有个好的习惯就是不懂的事情,不打破砂锅决不罢休。“从哪儿看出来不是一般的熟人?”

“八子,你会在夜里换了睡衣准备睡觉的情况下,让一个不熟悉的人进你家吗?”丰收反问。

“当然不会!”八子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是常识性的东西,看来警校老师教的那些东西都还回去了。

“另外,”丰收继续,“凶手杀人应该是临时起意而不是蓄谋已久的。”他看了一把八子,直接给出解释,“因为凶器——水果刀是主人自己家的。如果蓄意谋杀,凶手一般会自带凶器,且不会把凶器留在作案现场。”

雨落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凶手与主人相熟,主人对他还不设防,这说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既然没有多大矛盾,凶手为什么突然把男主人绑起来并杀掉呢。既然已经杀了男主人为什么不连女主人一起杀掉永绝后患呢?就像八子所说:凶手杀一个和杀两个没有什么区别,单单放过袁静,这里面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丰收和雨落的话,秦队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把目光转向八子。八子挠挠头皮,沉吟一会儿说:“客厅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也没发现受害者挣扎的迹象,难道受害者是自愿被凶手绑起来,并自愿被他杀死的吗?另外报案人称管云峰身体不是很好,即使没有什么事儿,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凶手如果与管云峰很熟悉,就应该明了他的身体状态。既然知道他活不了多久还以身涉险,非要杀之而后快,这得多大的仇恨啊!这样推断下去,管云峰随便让他们进来又说不通了,这和之前的推断相矛盾了。哎呀,真是头疼。”

八子说完,发现所有人都在拿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吓了一跳:“干嘛,都这么看我干嘛?我哪里说错了前辈们指出来就是,可别这么看着我,我瘆得慌。”

秦队说:“八子你行啊,居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嗯,不错!有长进!”八子一听队长夸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不好意思了,扭捏了一下,众人哈哈哈大笑。

秦队打断众人的哄笑,继续说:“还有个疑点,你们注意到了吗?”

“啊!还有什么疑点?”八子一听,精神又来 了。

“你们看死者的表情,”秦队说,“一般外力促使人死亡,死亡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所以死者死后面部表情都很狰狞。但是管云峰不一样,他不但没有显示出狰狞和痛苦,反倒安享自然,这个说不通。

秦队的话,让八子立刻兴奋起来。“秦队你太厉害了。我就说嘛,现场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具体哪里不舒服还说不上来。你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别扭了。原来是死者死得不符合常规啊!我也是长了见识了。原来人受外力伤害死亡,表情是痛苦的。但是管云峰为什么不痛苦呢?难道他感觉不到疼痛,还是死亡可以令他愉悦呢?”

雨落被气笑了,“八子,破案不是异想天开,你能不能不要信口开河?一切没有根据的胡说八道都是对案子本身的不尊重!”

“队长不是说各抒己见吗?我抒了又不让!”八子嘟嘟囔囔。八子受瘪,大家都忍不住想笑。但是想到案情毫无头绪,又都索然无趣。

秦队见大家有点消沉,拍拍手说:“凶杀案表象下的实质,不外乎为财、情和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哪个犯罪是十全十美的,我们从掌握的表象去找实质,总会找到案件的症结和突破口。”

“队长,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八子突然又热血沸腾了,八子的烦恼没有超过两分钟的。

“下一步当然是查找凶手、侦破案件,给死者安慰,还社会安宁了。”半天不说话的暖阳也掺和进来唱着不是高调的高调,本来以为是个冷笑话,却让警队的几个人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脸色凝重起来。

秦队开始分配任务:“根据上面我们分析的情况,唯一可以断定下来的是凶手与死者很熟,但是又有在很熟的表象掩盖下的不为人知的矛盾冲突。袁静没有清醒之前,没有人可以给我们提供最直接的材料,我们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只能从以管云峰与袁静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关系网中寻找突破口。

丰收去查一下管云峰和袁静的人际关系和财产情况,尤其最近联系比较频繁的那些人;八子你去医院和梁辰一起等袁静醒过来,她醒了能提供给我们的材料是最直接的,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雨落和暖阳回去解剖尸体和技术分析,再好的推理也要有证据支撑。”

大家点头,各行其事去了。

02 初探现场

八子买了早点,提着去医院找梁辰。人民医院是A市最大也最有权威的医院,住院部和门诊不在一栋楼内。八子七拐八拐来到医院的抢救室,结果被告知病人被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了。八子给梁辰电话,梁辰告诉八子他们在普通病房的317房间,八子一路打听终于来到普通病房,钻进电梯。

电梯在三楼停下,八子出了电梯左转向前,317病房就在前面。走廊上人不多,八子发现右前方病房前门口一个穿着灰白相间运动服,头顶公鸡头的半大小子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八子走近,那人似乎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跑走了。只是那人转头之间,耳垂处金光一闪,晃了八子的眼睛,估计是戴了金首饰。八子从心里讨厌这种不入流的小青年。

刚刚跑掉的那个公鸡头偷看的正是317病房,隔着门玻璃,八子一眼就能看见抱着头躺在床上满脸痛苦的袁静、站在床前正打算给她输水换药的护士以及一身警服的梁辰。八子敲门而入,袁静放下抱着头的双手,露出一张面色苍白的脸,脸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护士换过药,推门出去了。

“云峰死了是吧?”袁静看着梁辰的衣服,哽咽着问。八子和梁辰对望一眼,点了下头。袁静不说话了,她把头歪向里面,无声地流泪。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面向梁辰和八子,“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袁女士,请您节哀!请问昨天晚上谁去了你家,谁绑了你丈夫,又是谁对你丈夫行凶的?”梁辰工作时的状态和平时判若两人,语气冷漠而又咄咄逼人。不仅如此,八子还觉得梁辰问的话有问题,三个问题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去她家的人自然是绑人的人,绑人的也就是杀人的,明明是 一回事儿吗,偏偏甩出三个问题。

这个时候的八子怎么也想不到,以后的以后,这种问话方式他用过很多次,虽然不是屡试不爽,但也经常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袁静闭上眼睛,双手捧着头,长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脸色大变,指着门口喊道:“是他,是他!他杀了云峰!”梁辰迅速转头,八子已经冲了出去,走廊上,一个穿着灰白相间运动装的“公鸡头”在电梯处一闪而没。八子追过去,电梯已经到了一楼。八子赶紧从步行梯跑到了一楼大厅,放眼望去,哪还有公鸡头的影子。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三楼,梁辰正在门口打电话,病房内,袁静头埋在双手之间,瑟瑟颤抖。

放下电话,梁辰对八子说:“八子,袁局长说,‘公鸡头’就是出现在袁静家里的那个人,叫袁玉春,是袁静的远房侄子,住在郊区。他父亲也在这里住院,在住院部的1706。我去1706找他,你守好袁静,不要出什么意外。”说完把记录本塞到八子手里,跑出了病房。

八子返回病房,袁静正挣扎着想从病床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虚弱,最终还是一头栽到床上。八子过去扶她,却看见袁静已经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笔录上一个字也没有,看来梁辰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他倒了一杯水递给袁静,袁静摇摇头不接,继续流泪。八子无奈,把床头柜上的纸抽放在袁静枕头边上,让她自己取用。

梁辰不在,八子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想了想,就接着梁辰刚才的问话继续下去:“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配合我们抓到凶手,也给你老公一个交代。”

袁静点点头,抽出两张纸巾,沾了沾眼泪。

“请你说说昨天晚上袁玉春去你家的具体情况,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或者矛盾吗?”

袁静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也没有什么矛盾,只是我们欠袁玉春爸爸的钱,玉春是找我们要债的。”

“你欠他们多少钱?”

“200万。”

“200,万?”八子抬头看了一眼袁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200万。两年前我亲弟弟袁斌在B市拿下了一块地皮,那块地皮是市里规划的住宅楼建设用地。本来他们是三个人合伙开发那块地皮的,只是那两个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撤股了。我弟弟一个人的资金有限,就采取预售和借贷的方式融资。给出的利息是银行十倍还多,并承诺每月返还利息,房子建成后还本付息,如果承诺做不到,以房抵债。高额的利息和实实在在的地皮以及各种手续,让很多人趋之若鹜。这其中就有袁朗的200万。

袁朗是村支书,200万是他从村民手里筹集的。但是他比较谨慎,一定要我担保才肯借钱给我弟弟。

我为袁斌担保了这200万,并把自己积蓄一并给了他。开始的时候,袁斌还算守信用,月月先将利息转账到位。没想到的是他开发的楼盘手续不齐全,被叫停了。袁斌各方打点也没有解决问题,半年了楼没有建起来,杂草却长疯了。后来,袁斌带着一个女孩跑路了。虽然后来被抓捕回来,钱也挥霍没了。”

袁斌跑路,袁朗就找我要钱。但是我也是靠工资生活,哪有那么多钱给他,况且我自己的积蓄也被套了进去,血本无归。

袁朗起诉到法院,法院对我和云峰名下的所有财产申请了保全,每个月只给我们留下基本的生活费用,其他全部还账了。即使这样也是杯水车薪,村里人不依不饶每天去袁朗家里闹,弄得袁朗的村支书也当不成,三个月前,还突发脑出血住院了。袁朗住院当天袁玉春就来找我,希望我给他凑点钱。但是我们工资都被保全了,加上给云峰治病,拿不出钱来给他,袁玉春非常生气,扬言不给钱就让我们付出代价。

孩子的话我也没放心上,况且造成袁朗现在这种惨状,与我弟弟有直接关系,我心里也愧疚。袁朗住院,我就买了水果和营养品去看他。袁玉春见我去了,非常激动,不仅把我撵出袁朗的病房,还把我买的东西统统扔了出去。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去看过袁朗。后来听说因为没有医疗费,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袁朗的后半生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在床上度过了。

袁玉春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为了给他爸爸治病,初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他恨我们也能理解。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昨天居然......唉,这孩子心思太深了。”

八子内心唏嘘不已,但是他知道,作为刑警最基本的心理素质就是不能在办案过程中掺杂个人情感。但是刚刚的问题明明是让她说说袁玉春,袁静却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出来。
“请你说说袁玉春到你家之后的情况。”八子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和又不显得生硬。

袁静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怎么说,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

“袁玉春按门铃的时候,我和云峰都刚刚吃过药,准备睡觉了。”

“吃药?吃什么药?”八子心里一动,感觉有东西从心里滑过,但却抓不住。

“云峰吃的是抑制神经中枢的药物,我吃安眠药。云峰得病以来,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最近还得了睡眠障碍的毛病,不吃药就睡不着。”

袁静床头柜里的安眠药原来是袁静吃的,八子示意袁静继续。

“我知道玉春来就是要钱的,但是毕竟是本家的孩子,也没想其他就开门让他进来。他进门我才发现他喝酒了。他满身酒气,走路都摇晃。

玉春进来就给我跪下,让我救救他爸爸。我不是不救他,是真没有办法啊!但是他听不进,说不给钱就不走了。我把他拉起来,好言劝了几句,去厨房洗水果,想让他醒酒了再说。

我洗水果的时候,隐约听见云峰的叫喊声。我跑回客厅,看见玉春正用绳子绑云峰。云峰毫无抵抗能力,只能任由玉春捆绑。玉春说只要我给钱,他就放了云峰。我非常生气他的做法,让他赶紧把云峰放了,不然我就报警。

谁知道我不说报警还好,一说报警,玉春就突然抢过我手里的水果刀顶在云峰的胸口,说如果我报警他就先杀了云峰。并让我马上拿钱给他。我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就去给他筹借。玉春说他等不了明天,不给钱就大家一起死。我害怕他失手伤了云峰,过去抢刀子。哪知道我一上前,他就,就把刀子插进云峰的胸口,血一下子流出来。我傻了,玉春也傻了,估计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转身要跑。我疯了似的想要拉住他,那孩子使劲推了我一把,我就摔倒了,头磕到瓷砖上,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等我睁开眼睛已经在医院里了。”

袁静这些话一气呵成,流利顺畅,清晰完整。八子想了想也不知道再问什么,就让她在笔录上签字。

梁辰推门进来,八子看见他正想说话,梁辰招手让他出去,说袁玉春跑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不过队长增派的人手已经到了,他们装作患者家属守在附近,看见袁玉春立即抓捕。”梁辰透过门玻璃看了一眼袁静。袁静躺在床上,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你问了吗,她说了什么?”梁辰问。

八子把笔录本递给梁辰。梁辰看过,眼睛瞪得老大,他打了八子一拳:“行啊,小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检查报告塞八子手里。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是秦队打过来的,梁辰大致说了一下情况。秦都听说袁静醒了并做了笔录,很高兴。他让八子带着笔录回警队,给梁辰增派其他帮手。

03 山重水复

十五分钟后,回到警队的八子在门口碰见从解剖室出来的暖阳。暖阳略显疲惫,脸上却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暖阳姐,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刚刚做出结果,雨落正在技术分析。哎,凶手来自首了,你知道吗?”

“自首?你说哪起案件的凶手来自首?”八子有点懵。

“还有哪个?昨天晚上那个呗。不过,真希望他不是凶手,唉!”

“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吧。”

八子满肚子问号,一路跑去审讯室看审讯录像。

当镜头里一个身穿灰白条运动装的半大男孩出现在他视线的时候,八子差点叫出来:真的是他!他也终于明白暖阳那句“希望不是他”是什么意思了——他还是个孩子!如果牵扯到人命案里,这孩子就毁了。

审讯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镜头里,袁玉春戴着手铐,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烟,也不吸,腿在桌子下一上一下地抖动。

袁玉春:“......我看到血从姑父身体里流出来的时候,酒当时就醒了,头都没敢回就跑了。”

秦队:“你姑父当时就死了吗?”

袁玉春:“没死,我看到姑父血流了很多,但是没有死,当时他还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刀子。”

秦队:“你绑他的时候,你姑父没有反抗吗?”

袁玉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绑他的时候,他不动,也不反抗,任凭我绑。而且......”

秦队:“而且什么?”

袁玉春:“而且我捅他的时候,感觉他好像还笑了一下。我当时就害怕了,姑妈来抓我,我推了她一把就跑了。到了外面被风一吹,酒就彻底醒了。醒酒之后我更害怕了,想回去看看姑父死没死,又不敢。就在外面瞎转悠。一直到早上,我还是不放心就回去了。结果一进小区我就看见了警车和救护车。我知道肯定是姑妈报警了。我就躲在一边,看到姑妈被抬上了救护车,没有看到姑父,看热闹的人都说姑父死了。我明白这个祸闯大了。

我昨晚就想好了,假如姑父死了,警察早晚抓我,与其让警察抓住,还不如我自首。但是自首前我还想再看看爸爸,于是就回了医院。”袁玉春嘴里说着害怕,但脸上却没有害怕的表情,好像在讲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儿。

秦队若有所思:“你说你推了袁静一把,她当时什么状态?”

袁玉春:“我不知道,我没敢回头,直接出门就跑了。”

秦队:“你想自首,不直接来警队,又跑去袁静的病房干什么?有什么企图?”

袁玉春眼神闪烁了一下,马上垂下眼睛,说:“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就是去看看。”

秦队:“袁玉春,既然自首就要积极配合我们调查,这样最后量刑的时候才能对你有帮助你知道吗?”

袁玉春:“警察叔叔,我还不到16周岁不犯死罪,顶多劳动教养,对吧?还用量刑吗?”

秦队:“你杀了人,知道吗?”秦队声音突然增高,吓得袁玉春一哆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如此。谁告诉你不满16周岁杀人构不成死罪?!嗯!”

袁玉春:“我上网查过。”袁玉春声音明显。

秦队:“还上网查!你这是早有预谋。小小年纪心里都想得什么?法律是儿戏吗?是网上的几句话就能定义吗?”

袁玉春这下慌了:“那我会判死刑吗?我不想死!我爸爸还在医院,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如果我犯死罪了,我爸爸怎么办?我妈怎么办?你救救我、救救我”

秦队:“现在知道害怕了,杀人的时候想啥了?”

袁玉春:“没有杀死他,他当时并没有死。”

秦队:“袁玉春,这里是刑警队。端正你的态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更不要撒谎,不然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袁玉春:“我实话实说,就不能定死罪是吗!”

秦队:“定罪量刑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只要你好好配合,到时候才会根据你的表现适当考虑的。”

袁玉春:“警察叔叔,我不想死。她说我顶多劳动教养几年就能出来我才去的。”

秦队:“她是谁?”

袁玉春:“秦队长,我说了就不会死了是吧?”

秦队:“袁玉春,你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就算你什么也不说,我们也能查出真相。说不说随便你。”秦队作势要走。

“我说,我说”袁玉春脸色惨白,这会儿真的哭了出来。“我袁静,是我姑妈说的!”

......

看到记录员让袁玉春在笔录上签字,八子觉得心里憋闷,转身走出门去。天气很好,太阳就在头顶,但是八子还是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这时候,秦队也从审讯室走出来,站在八子旁边。“袁玉春的供述只是一面之词,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下一步需要找到证据来证明袁玉春供词的真伪。走,我们去技术科,看看暖阳和雨落的收获。”

技术科,雨落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屏幕上一个个图像来回切换。

秦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雨落旁边。暖阳递给秦队一份解剖数据并说,解剖结果显示,管云峰内脏器官早就衰竭,已经油尽灯枯,活着的时间可以按天数。致使管海军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水果刀刺伤心脏,鲜血流入腹腔而死。
不过,作为凶器的水果刀在管云峰身体里走向轨迹有点奇怪。雨落那里有详细图解,一起看看吧。

雨落在电脑屏幕上放出一个特写的照片,照片上是水果刀进入管云峰身体的轨迹引导图。随着鼠标在图上游走,雨落开始讲解:

管云峰家的水果刀非常锋利,如果凶手想要死者的命,下手时会把力气灌注到手臂上,凶器长驱直入,应该一步到位伤及心脏。如果这样的话皮肤组织、肌肉和软骨的创伤面也会比较均匀。

但是你们看死者的伤口位置,”雨落放大图片,“这里和这里明显不同。通过技术分析和比对发现,凶器进入管云峰体内大概3厘米的深度之后,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停顿了一下。当然这个位置的刀伤并不能致人死亡。

停顿的位置伤口呈扩散状态。再然后凶器稍微改变了方向,才一路直达心脏,血液流入腹腔,令管云峰彻底死亡。两次刀伤的间隔时间在1个小时左右。”

八子全神贯注在电脑屏幕上,一边听着雨落的解说一边思索。“哎,雨落,这个创伤面的差异能说明什么?”

“说明袁玉春第一次杀人没经验,刀子进入体内血流出来他就害怕了,他跑去一边猛灌心灵鸡汤。一个小时之后,鸡汤喝足了,力气也大了,袁玉春再次回来握住水果刀的刀柄,把刀子全部送进管云峰体内,彻底干掉了管云峰,只是可怜管云峰这一个小时等得好辛苦。”雨落说完嘴角上扬。雨落和八子似乎是前世的冤家,两个人说话从来没有一本正经的时候。

“雨落,这是侦破案件,不要玩笑!”

雨落坐直了身体,严肃地说:“我的意思是说,同一把水果刀给管云峰造成两次伤害,第一次伤及皮肉不能令人死亡,第二次穿透心脏,血液流入腹腔最终要了管云峰的命。第二次行凶的才是真正的凶手。”顿了一下,雨落又说:“不过话说来了,这管云峰到底得罪谁了,连一两个月都等不了,非要现在杀了他,这得多大仇啊?”

秦队和八子没来得及搭话,门口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许真就有人不希望管云峰活到自然死亡,非要提前送上一程呢。”八子回头,原来是调查回来的丰收。

“老丰,有什么收获?”秦队站起来,给丰收接了一杯水。

“实话说,收获不大。不过有个人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丰收一口喝光秦队递过来的水,又去饮水机处连着喝了两杯。虽然奔波了那么长时间,丰收脸上没有丝毫的疲惫,他就站在饮水机旁向秦队汇报收集到的信息:

管云峰和袁静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尤其管云峰,由于这两年身体欠佳,既没钱也没时间更没有精神应酬,朋友慢慢都疏远了。袁静的人际关系也不复杂,她除了工作必须的同事来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仇人。我查了他的电话信息,发现有一个电话号码与袁静联系非常频繁,尤其最近一个月。

使用这个号码的人叫丛珊,是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很早之前袁静给自己和管云峰买了寿险和重疾险。管云峰得病这几年,袁静因为医疗费用报销的事,和丛珊接触比较频繁。丛珊的服务也非常到位,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丛珊提供给袁静的帮助也就不单单是住院看病、保险报销这些事儿了。

我去找了丛珊,丛珊说袁静曾经和她说过,想要制造管云峰他杀死亡的假象,以此骗取保险赔偿的事儿。

最后丰收说:不过丛珊交代的事情没有证据,不能以此给袁静定罪。不过却提醒了我,我们调整一下侦破的方向,也许有意外收获。

“丰收,你说得对。给你看样东西:这是对犯罪嫌疑人袁玉春的审讯记录,他供述袁静指使他杀害管云峰骗取保险赔偿金的事。但是这只是他的供词,目前没有证据。”

“秦队,”雨落出现在门口,“刚才门卫说袁玉春妈妈来了,放下一部手机和一张纸条。他妈妈说听了手机里的一段录音猜到儿子在刑警队的。”

秦队接过手机和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几行字,是袁玉春写给他父母的:

爸妈,我出去打工了,挣了钱给爸爸治病,你们别找我。好好照顾自己,等儿子回来孝顺你们。

秦队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机,虽然音频效果不是很好,但是还是能分辨出说话人的声音和说话内容。

听完录音,秦队一拍桌子,“让梁辰把袁静请来!”

04柳暗花明

刑警队办公室。袁静坐在沙发上,她脸上的忧愁似乎与生俱来,始终挥之不去。

“袁局长,袁玉春来自首了。但是袁玉春叙述的犯案过程有几点不符合逻辑,您也在现场,是受害者,所以想请你过来帮忙核对一下细节,早日破案,让你老公早日安息。”

袁静眼里的疑惑和不安,一闪而没。她点了点头,呡了一口茶水说,“玉春还是个孩子,希望他好自为之吧。”

秦队:“请问你老公经常使用杜冷丁这样的药品吗?”

袁静:“最近一年才开始使用。这种病发作的时候,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所以我就托人买了这个药。”

秦队:“所以你丈夫即使被凶器所杀,也没有表现出痛苦是他注射了过量的杜冷丁产生幻觉的原因。”

袁静:“秦队长到底想说什么?”

秦队:“袁局,侦破案件每一个疑点都要有合理的解释才能结案,所以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袁静:“......”

秦队:“袁局长,袁玉春拿着水果刀顶在你丈夫胸前的时候,你说你过去抢夺凶器。你还记得你是站在袁玉春身后还是其他什么位置?”

袁静:“情况紧急,我不记得了。”

秦队:“我们还原了现场,从你倒在地上的位置可以推断当时你站在袁玉春的身后。这个位置当然抢不到凶器,但却能让凶器通过袁玉春的手进入你丈夫的身体。”

袁静:“秦队长,你这样问案,我告你诱供。”

秦队自顾自说下去:“只是可惜那个孩子太不争气,没有最终达到你的目的,所以你不得不在袁玉春逃走之后,从地上爬起来自己动手,杀了管云峰。因为你非常害怕,所以犹豫了一段时候才动手。杀了管云峰之后,为了制造假象,又找出安眠药多吃了几粒继续躺回原来倒地的位置,制造昏迷不醒的假象。”

袁静:“他是我的丈夫,我为什么要杀他?”

秦队:“因为他活不了多久了,你等不得他自己死去,却又不想亲自涉险。正巧袁玉春为他父亲讨要欠款,你就用平分巨额保险赔偿做诱饵,诱使他替你完成心愿。可惜这个孩子虎头蛇尾,事到临头又怯场,只帮你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能靠你自己了。管云峰死了,你也解脱了,而且还有袁玉春顶罪,最主要的是你还能拿到巨额赔偿。”

袁静:“按着秦队长的说法,杀了云峰再吃药让自己昏迷,制造假象。这我是处心积虑要这样做的。秦队把我说得这么聪明,是不是有一点不合理。”

秦队:“哪一点?”

袁静:“假如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又何必让自己昏迷不醒?万一没有人发现我们怎么办,那我不是把自己也害死了吗?”

秦队:“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因为你很清楚你的公公婆婆担心儿子的身体,每天都会过去看望。你自然不会因为昏迷让自己付出生命的。”

袁静:“秦队长是推理还是有证据?”

秦队:“额,算是推理吧。”

袁静:“那对不起,我要走了。”

秦队看着作势欲去的袁静慢悠悠地说,“袁局可能没有想到,袁玉春居然把案发过程录了音频保存在手机里,你想听听吗?”

袁静身子一下僵住,没人说话,办公室掉针可闻。

秦队打开手机,一阵丝丝拉拉的声音之后,袁静和袁玉春的声音交替传出来:

姑妈,我还是害怕。你看姑父一直盯着我。

怕什么?我给他用了过量的杜冷丁,感觉不到疼和痛苦,也不会喊叫

*“我真的不会有事儿吗,姑妈?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我要是出事儿,他们都活不了了。”

“我不是说了吗,你还不到16周岁,不够判刑的,顶多劳动教养几年,法律条款我不是也给你看了?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找人,帮你办个保外就医。我把保险拿出来,第一时间给你爸送过去治病。”

“好吧,姑妈一定要说话算数。”

“这是最锋利的水果刀,拿着!”

“......”

“哎呀,你怎么这么没用......

“......”

*“......”

音频大概有十几分钟,袁静的身体从紧张到僵硬,到听完音频,反而突然放松了,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她转身看向秦队,少有的轻松表情,她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纸杯掉在地上,她慢慢伸出双手,闭上眼睛。

八子拿出手铐,给她戴上。

八子,你说刑警的天职是什么?

维护社会治安,惩治凶恶之徒,打击违法犯罪。

学校里这么教的吧?

不对吗?

不完全对!刑警的天职是预防犯罪和减少犯罪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