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把大地冻醒的时候,我死了。
严冬把大地冻醒的时候,我死了。
等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竟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今夕何夕,我看见了寒冷却不知寒冷,我赤身裸体,光着脚丫踩着冻裂的土地,毫无目的,向前移动。
我不知道将要去何处,只是身体跟着脚步移动。
有一位裹的看不清脸的年轻人,在自家门口铲着雪:
“今年冬天太冷了,水管都冻裂了。”
忽然一片雪白从天而降,似乎要将那个年轻人淹没:
“我现在都出汗了,手上的冻疮现在痒死了。”
房顶上的人抓了抓自己的手套对楼下人的人说着。
看样子是遇到了一个难过的季节,因为严寒,天地间一片昏暗,毫无色彩可言,整个城市犹如一片死寂,天上飘着的雪片因为风动而跳跃不止,看不清前方,也摸不清左右,只有凭着多年的记忆在在这里找寻各自的目的地。
而我没有目的地,我还在向前面移动着,光着脚丫踩着冻裂的土地。
经过一晚上的大风雪竟生生的人家的门给冻了起来,人们此刻也没有上街的欲望,蜷缩于自己一片温暖,喝杯清茶,说说笑话。
只有少数人家还在街上走动,他们走起来非常的不得力,若不是十分的小心,恐怕就要摔倒了,可是即便如此的小心,还是有人摔了下去,旁边的人想拉一把结果自己也落了相同的结果,大家走的颤颤微微的,就好像刚学滑冰一样的担惊受怕的。
还有开着张的店铺,门前的积雪已经扫到了一边,留出一条行人可通过的空地,可是这清理的空地也重新给粘上了一层薄毛毯,雪还没有停。
是一家面包房,即便是隔着一层玻璃,透过的暖色灯光也看起来甜甜的,真想进去吃一口,里面的员工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可能在想下这么大的雪为什么还要开张,她们都呆呆的坐着,没有顾客,显得无所事事。
我不舍着这一口甜,继续往前走着,光着脚丫,踩着冻裂的土地。
我看见一个人手拿着一个高凳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默默的一声不响的看着。
他把手里的高板凳翻了过来,又撕了一个纸箱子,把四条凳子腿周边的空隙给粘了起来,两条凳子腿中间有一个连接的短的横梁,他在那里系了一根绳子,然后回头招招手,一个很小的又臃肿的身影一扭一扭的跑了过来,哦,他们在自制雪橇。
他们在一处很短的斜坡处玩的不亦乐乎,他们穿的很厚,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听得见他们的声音,是开心的声音,是我没有过的声音。
我移回视线,继续向前。
眼睛所到之处,几乎都是雪白。
是干净的颜色。
心随身动,移到一处立交桥的下方,有一堆破旧的杂物,我知道这是一些流浪汉的东西,他们无家可归,这里能挡些风雨,遮一些严寒,起码过了一天是一天,熬过去还有下一个春夏秋冬的轮回,熬不过去的,也是寂静无声,不伤春秋。
倏地在一片雪白之中撇见了一束白。
是我的颜色,是我在春秋的模样。
此刻它早已经淹没在了一片干净里面,它静卧在一处,不声不响,面前还有一些被冻成硬块的食物,我静静看着它,我静静看着我,无声无息。
我慢慢闭眼静静听。
蝴蝶的茧蛹出现了裂痕,树里面的热流在蠢蠢欲动,南回的大雁划出空气的波动,睡着的青蛇周边的土地出现松动。
一切还在沉睡,一切还在苏醒。
只是,
严冬把大地的冻醒的时候,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