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一连数日，天阴沉沉的，昨儿又是倾盆大雨下了一夜，早上，天还在淅淅沥沥飘着雨丝，仿佛在为离去的老何垂泪送行。早上九点，起灵的礼炮响起，灵柩被缓缓地抬上了灵车，老何走了！永远地离开了繁华的尘世，离开了妻儿，离开了在一个战壕里同甘共苦四十年的兄弟姐妹！

      二〇二一年四月二十一日下午三时，老何躺在家属院六号楼自家的大床上平静、安详地停止了呼吸。当得知老何离世的消息时，我因惊讶张大的嘴巴久久合不拢，我不信，我不相信老何走了，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无怨无悔奋斗了四十多年的老何，才刚刚领上退休金，才刚刚开启含饴弄孙的安逸生活，却被病魔残忍地夺去了生命！

      老何高大而清瘦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晃动，他笑容满面、悠闲自在的神情永远定格在去年秋天晴朗的那个下午！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去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明媚的阳光照在小区门口的宣传栏上，也普照在二号楼的西墙上，他晃晃悠悠地摇进小区，手里拎着一把青菜，我们笑着互打招呼，他心情愉悦，精气神不错！

      老何是我师傅。驾照拿上后，在老何的陪伴、指导下，我怀着紧张的心情，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采着油门，将车别别扭扭地开出了大门，第一次亲自驾车驶上马路。

      坐在旁边的老何一直认真地传授教导，他说开车眼睛要平视前方，当自己觉得身处马路中间时，你的车肯定行端走正，就在路中间。如果走山路，一定要尽量往远处看，目测掌握百米以外的来车情况……，又教授我让速不让道、停车要利人利己等小常识，在老何的指导下，一周后，我可以独立上路了，从此开始了漫漫开车生涯。

      老何性格耿直、脾气倔犟，话不投机容易翻脸，所以也容易得罪人，有的人说老何这个人不好相处。但老何为人热情，谁家有红白事，特别是白事，他总是主动参与，坐夜、端茶倒水、招呼来往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在工作上他认真负责，在快退休的五六年间他从事异味处理工作，他严格遵守上下班制度，仔细巡查设备运行情况，在他的班上，从未发生过设备忽然停止运转的情况。

      二〇一九年十一月，老何光荣退休！从此，在家属院经常碰见整天乐呵呵的他！

      一别半载，今相见，已阴阳两隔。

      告别间，哀乐四起，老何安详地仰卧在冰棺里，他稀疏的大背头上戴着棕黄色的小礼帽。我侧视，他原本高大的身形在此时缩小了一截，就像秋风里脱离树枝的落果，干瘪、单薄，腊黄的面色，脸形缩小了一圈，高挺的鼻梁更加高挺，花白的眉毛间有几根依然长得突兀显眼。老何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并即将穿越火膛，随着一股青烟，越走越远！

      吊唁完毕，大家在门外等待，透过玻璃门，告别室只留下老何，很快两名工作人员推起乘载老何的冰棺向火化间走去，两扇大门随即关闭，瞬时泪雾迷蒙，我挥挥手：老何永别了！一路走好！

      我们祝福涅槃后的老何登上通往天堂的路！

      冰仪馆周围柏树林立，山墙外草木丛生，鸟雀在寂寥的林间啁啾嘀咕，偶尔响起老鸦一声高八度的嘶叫“哇——”，惊落枯叶一片。

      青山碧水念深情，清风明月怀旧雨。何师傅，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