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毛驴去赶集（上）

毛驴在如今的乡下，也是个稀罕物，听过但基本上见不到。除非有那结婚需求的，把价钱给到位了，才通过七拉八扯的亲戚朋友乡里乡亲的关系，费了好大的功夫，等了不怎么长的时间，一头可爱逗比的大眼圈灰白相间色的小毛驴，就会头顶着大红花，悠哉摇摆着，慢慢蹭到你家门口来。

蹄子一站定，看着周围一大帮评头论足的各样人儿，忙紧张的拉了一串串大小不一的米田共。在冬天的一大早，还冒着热腾腾的新鲜气味。距离近点的，已经捂着鼻子往后躲。有些个小孩子，倒是有些坏癖好。凑上去不停的深呼吸，还想伸手掏点儿来尝尝。大人一个劲的提起来，屁股上的巴掌，已经及时的落上去了。其他人都嘻嘻哈哈的狂笑，说着各种各样的荤段子。此时的小毛驴身上，已经有无数只各色各样的大小手，在不停地抚摸着、揪抓着，好像不薅下几根毛来去做个纪念，显得自己多没见过世面。

小毛驴毕竟是个新手，哪见过这等大场面，慌乱挣扎着，就胯开屁股，微蹲着身子，尿了一大泡。哗啦啦的声音老大了，臊的一帮女娃子直呼太过分了。把人家大门口的土地，冲了个二不楞的洞眼子。就有人赶紧拿了铁锹，铲了些生土，给填上了。正当大家手忙脚乱的怪怨这毛驴不懂事呢，人家先昂嗤昂嗤的仰头长笑起来。那开心的释放样，顿时让众人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滴，它这是在耻笑咱们是群驴呗！不知谁从后面踢了一脚，这毛驴拉着笑脸，戛然而止的不叫唤了。只是不停地在地面上磨前蹄，还左右晃脑袋。是不是抖虱子呢，就不知道了。

拉毛驴的主人是个老头，他介绍说这是自家的宠物。前些年用它爸耕地，后来逐渐自动化操作了，便就留下来养老。也有附近熬胶收皮子卖肉的商贩，压着价的坑咱老实人哩，那怎么能轻易答应他们呢！再说，咱这毛孩子可是传家宝呢，从我祖先手里繁殖下来，也快好几百年了。它们一生辛劳，命运大多凄惨。现在是新社会了，当然得尽量善待些喽！反正乡下有的是地方，出门时骑着溜达，也能排解个寂寞，还很拉风。慢慢的，人们就都知道了，有尝鲜的客人付费后，相约着来体验试骑的。有网红来咱家打卡的，有结婚的新郎新娘租着拍婚纱照的。真是意外之喜啊！现在订单多的是供不应求。咱们家在庄里老出名了，人送外号张果老驴，真是个怪名字。

不过有故事，自然就有声望，来钱也很快。可就是太费驴了，动物也得休息，老这么透支体力，是会影响寿命的。为了继续拓展业务，只能增加数量。这不，儿子通过网络联姻的方式，给它爸找了个妈，这不就有了它嘛。啥？你们问它爸干啥去了，是不是被送到餐桌上了。尽不往好处想，有个老板，也是个毛驴迷，喜欢收集各种土毛驴。正好它爸品相好，就被养到人家庄园里去了。谈的条件是所有权依然归我，每年可以享受优先配种权和各种免费送精饲料以及兽医服务。嗨！它爸能在那里养老，老汉已经心满意足了，人可不能贪心没底线的。

大家用羡慕的眼神嫉妒着老汉的财富，恨不得自己也能到哪里牵一头回来养着玩。光吃草不喝油还能到处跑的不用开罚单，这笔账实在是太划算了。可真要跟这么个大牲口混在一起，又觉得实在是浑身不自在的慌。看来，有些麻烦的钱，还是尽量要躲远点，不是那么好挣的，隔行如隔山啊！

老汉这会抽出个烟袋锅子，先习惯性的磕了几下，有些显摆的述说自己的烟丝，有多少的讲究。当人问起烟袋子上有些脏兮兮的手绣莲花，那中间的红线线，因为时常磨损有些个拉丝时，老头忧伤的眼神里，不知道有几个意思。他长吁了一口气，说内子给做的，一直舍不得换，就用下来了。话说的古朴，轻轻摩挲着，满是悠悠的回忆。真是个不错的群演，他自己就扮过那啥，因为没试过，囧的支棱了一晚上，人都冻僵了。

我是个打酱油的，从小在农村长大，所以爱这里的花花草草人儿事儿情儿的。对庄里的他事人非，由衷的热情，哪里有干事，哪里就有我抡起胳膊拼命抢的身影。虽然他们速度快，激情涨发的满满的，可比起左右开弓的八爪鱼，还是稍逊一筹的。怪不得有欣赏过我吃相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婶子大姑小孩舔狗，下巴都快掉锅里了。

说这家伙呀，准是在城里饿疯了，要不怎么这么能吃呢！我仗着自己搭了谁也不认识的五十元份子钱，自然也就放开了手脚的疯狂的乱造。可能是账房实在想不起这人是哪家的亲戚时，就先端了杯酒，赔了个不是，然后问个清楚，好回主家的再三催促。我一时也有些懵，这巷子里好几家呢，该不是走错了地方吧！可这钱也出了，席坐了两茬了，总不能吐出来吧！只好硬着头皮报了个名字，可大家都不认识。我这会也有些发慌，又不能承认走错门了，就端着茶杯，借着续水的由头，从他家后院翻墙走了。这饭吃的，够狼狈的。不过据说后来成为一段广为流传的饭后谈资，让半个庄里人，为之乐呵了好长时间。

现在快过年了，要吃百家饭，那是能一天吃八家的。不把肚皮撑破了，亲戚拉着手不让出门。从第一家起，进门四凉四热的就上桌了。酒得用大杯，吃的少喝不干的话，那就是嫌亲戚做的饭不香，情太淡。有疼爱人的长辈，就开始抹眼泪的道歉了。一家人殷勤的端吃掌喝，油饼肉冻可劲吃，碗底底越干净，说明你越惜情。这边还没谦让完毕呢，下家的亲戚，已经好几轮打电话来催了。记得，第一年走亲戚的时候比较生分，所以尽量克制着留肚子，也只走了八家。到最后一家的客厅，喝口水都咽不下去了。亲戚一顿好数落，在炕上摆了一大堆我爱吃的食物，可除了叹气还有点劲，实在是只能望盆兴叹了。

现在想起来，很觉得回味无穷。今年可得好好盼点年货，去会会长时间没见的各种美食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