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那些吉光片羽的思索之《杀死一只知更鸟》

【11/15日结】P1-6

翻过扉页，是查尔斯·兰姆的题词——“我想，律师也曾经是孩子。”好亲切的一句话，不由想起《小王子》里那句，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孩子。

只得空看了故事的一点背景，哥哥杰姆快满13岁的时候，胳膊肘严重骨折。这件事是如何导致的呢？很多时候我们看一些事，以为事情的发生只是偶然，其实往前追溯，伏笔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埋下了。过去影响现在，现在影响未来。过去的已过去，唯一能把握的是现在。日日是好日，明日尤可期，只把日日过成好日，只对每一个明天充满期待。

【11/16日结】P6-38

梅科姆镇是个疲疲沓沓的老镇，读着对人们慢生活的描写，想起那首《从前慢》。人们在物质匮乏的慢节奏中盲目乐观，“除了恐惧本身，他们没有什么可恐惧的”。所谓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这种盲目的乐观背后，或许只是因为手中无所持握。

斯库特的母亲在她两岁时就去世了，相比长她四岁的哥哥杰姆，她对母亲的感情是淡漠的。她并不想念母亲，但哥哥清楚地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六年的母爱已在他幼小的心灵扎下了根。“有时候我们正一起做游戏，他会长叹一声，走到车库后面自己一个人玩。”读到这句的时候，心隐隐作痛，想念那个孩子，虽然昨天才见过他……

“阅读对我来说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就像学会不用来回看就扣上连衣裤的底襟，或者把缠绞在一起的鞋带解开打成双结一样。现在我担心会失掉阅读的时光，在此之前，我从没喜欢过阅读，就像人呼吸并不是因为喜欢，这是一个道理。”

这是我所读过的对阅读最漫不经心却又深入骨髓的描写，阅读竟可以像呼吸、扣扣子和解鞋带一样自然，斯库特这种天生的认字能力真是令人惊叹。

“不管他是谁，只要踏进这个家门，就是你的客人。 别让我再逮住你对别人品头论足，好像你高人一等似的！你们家里的人也许比坎宁安家的人好，可是你这样给人家难堪，就是一钱不值。”

这段话让我对给斯库特家做饭的卡波妮刮目相看，高贵的灵魂很多时候跟出生与身份无关。

【11/17日结】P38-55

这几章，作者用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小女生的笔触记叙了上学的坏运气和小胜利。

看得出来卡罗琳老师也在很努力地想要融入孩子们，但作为老师，她的方法未必全然对，比如不让斯库特的父亲再教她认字，比如因不了解情况而让学生难堪。

阿迪克斯是个智慧的父亲。
在听斯库特吐槽完倒霉事之后，尤其在听说老师不让斯库特跟他一起读书看报，不让他再教她认字之后，并不恼怒，只是教会了斯库特一个沟通的技巧：“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不偏袒孩子，不管是斯库特告卡波妮还是卡罗琳的状，他都会站在公正的立场维护他人的尊严，教诲自己的孩子。他拒绝了斯库特辞退卡波妮以及不上学的请求，教她换位思考和与现实妥协。他能耐心倾听孩子的心声，并平等与之对话，帮孩子寻找症结所在，并和孩子一起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于父母来说实在不失为一个好的榜样。

【11/18日结】P56-66

惊叹于小小年纪的他们度过暑假的方式，一年级的斯库特、五年级的杰姆和大概在上二年级的迪尔，他们在自编自演话剧。

会多国语言、多国游历对很多外国人而言似乎都是很寻常的事，这跟其开放式的教育不无关系。

国人广泛的圈养，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孩子的自然生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孩子大把，普遍动手能力差，多沉迷电子游戏。如果能像书中这几个孩子，也能组织哪怕只三两号人，做些共同喜欢的事（除了打游戏），那简直了。

【11/19日结】P66-116

“夏天的黄昏悠长而宁静。 我和莫迪小姐常常默不作声地坐在她家的前廊上，看夕阳慢慢落下，天空由金黄变成粉红，看一群群紫燕低低地掠过我们这片屋舍，消失在学校的一排排屋顶后面。”

这是慢节奏的梅科姆镇一个很美的画面。

读到这段的时候，心绪也随之变得缓慢而宁静，同时不禁反思当下紧张而焦虑的生活。
每天都被大量有用没用的信息轰炸，每天都满而赶，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那件事还没有做，总难沉浸其中享受每一个瞬间。得常提醒自己，用正念生活。也要尽量克制自己不把生活塞得太满。

“有时候我们半夜去上厕所，会发现他还在看书。 他说他夜里经常醒来，就过来看看我们，然后还得再读一会儿书才能慢慢入睡。 ”

这段也让人印象深刻。一个坚持阅读却并不一味沉迷其中的父亲，会在间隙温暖地照顾到孩子的父亲，实在是太缺了。现实中太多沉迷于手机、电视、游戏、抖音及自己事情的父亲，心情好的时候逗弄逗弄孩子，再好一点的能管管吃喝拉撒偶尔给读读绘本之余，把养育的更多责任都丢给母亲。这是一本值得父亲们好好阅读的书，可惜父亲们未必愿意翻看……

父爱与母爱到底也是有界限的，母爱终究替代不了父爱，好在妈妈们仍然可以通过更好地武装自己，去影响孩子们。不要求他人，不要求太多，尽自己所能去爱吧。

【11/20日结】P117-197

“请你为我做一件事，如果你愿意的话——高昂起头，放下拳头。 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都不要恼怒。 试着用你的头脑去抗争。”
“她是个老大太，还生看病。你昂头挺胸，拿出绅士的派头。 不管她对你们说什么，都不要气急败环，这是你应该做到的。”
“她上了年纪，身体还有病。 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能跟她计较。”

出于为黑人辩护所招致的非议，和古怪的杜博斯太太对孩子们的有意刁难，阿迪克斯在9-12章数度重申这一点。

我也需要常听这种话，来抵御生活中那个古怪刁钻的婆婆的有意刁难与中伤。无论她说什么或做什么，克制自己，不恼怒，不气急败坏，不跟她计较。当然，这个信条有广泛的适用性。

“阿迪克斯身体有些衰弱一一他都快五十岁了。我和杰姆问他怎么会这么老，他说他起步晚了，这让我们感觉他各方面的能力以及男子气概都因此打了折扣。 他比学校里与我们同龄的孩子的父母亲都要老，每当同班的孩子说“我爸爸如何如何”的时候，我和杰姆都想不出阿迪克斯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你们很幸运。你和杰姆因为你们父亲的年龄受益不少。如果你们的父亲现在是三十岁，你会发现生活有很大不同。”

第十章讲到快五十岁的阿迪克斯日渐衰弱的境况和孩子们的微妙心理，这是很多父母即将在他们的孩子进入“叛逆期”的时候不得不面临的尴尬境地。除了起步晚的，还有因计划生育政策放开冒着高龄危险生下二胎的父母们。比如我和我先生，我们的孩子十二岁的时候，我们可不也就快五十了么。

但是怕什么呢，有道“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是不是也可以说怕什么垂垂老矣，长一岁有一岁的增益。老父亲和老母亲们，自会用岁月积淀的力量，更从容地养育。

“我想让你从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一一我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勇敢，而不是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里拿把枪就是勇敢。 勇敢就是，在你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 一个人很少能赢,但也总会有赢的时候。杜博斯太太赢了，全凭她那九十八磅重的身躯。用她的活来说，她死得无牵无挂，不亏欠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东西。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不得不说，杜博斯太太给她的人生画了个完美的句号。这个孩子们生恐的老巫婆，亦有她人性的光辉，她用最后的生命给“勇敢”做了最佳的注解。

“他们当然有权利那样想，他们的看法也有权得到充分的尊重。但是，我在接受他人之前，首先要接受自己。有一种东西不能遵循从众原则，那就是人的良心。"

越往后读越喜欢阿迪克斯，这个低调而质朴的男人，让我想到了《刀锋》里莱雷说的那句“人类能为自己树立的最伟大的理想是自我完善。”看到目前堪称完美的阿迪克斯，便是在俗世中实现自我完善的最伟大理想的典范。

【11/21日结】P198-259

“亚历山德拉姑姑当年上学的时候，任何课本上都没提到过‘自我怀疑'，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此为何物。她从来不会感到索然无味，但凡有一丁点儿机会，她都要行使她那帝王一般的特权：去安排，去建议，去劝诫，去警告。”

第十二章末尾引出了亚历山德拉姑姑的到访。出于“对整个家族最有利的”考虑，她来到斯库特家里，打算“住上一阵子”。然而这个来给他们帮忙的姑姑“像把手伸进手套里一样自然”地适应了梅科姆的生活，却未曾走进他们的世界。

“亲戚的出现往往会带来一种淡淡的阴郁”，生活中总不乏这样没有界限感的亲戚或是旁观者，但是阿迪克斯让他的孩子们（也让我）看到他对人很深的理解。没错，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对人的理解会更深。理解，方能接纳、宽容及释然。

“其实，我想说的是——他们没有我会过得更好，我帮不上什么忙。他们一点儿也不小气。我想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买什么，可结果就是——‘你现在有了，自己拿去玩吧’。你拥有满满一屋子的东西。‘我给你买了这本书，你拿去读吧’，仅此而已。”

迪尔的出现很意外，更意外的是他满是幻想的脑袋编造出来的出走原因。原来那种父母自以为的充分满足并给你自由，于孩子而言，竟如被锁在地下室任其自生自灭那么严重。

孩子需要陪伴，而高质量的陪伴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很多父母以为只要跟孩子在一个空间，我在家没有出门，就算在陪伴。其实哪怕你和孩子同处一室，也未必就是在陪伴。孩子们很快就长大了，常自省。

**“‘优秀的人’就是凭自己的心智尽力而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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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九岁的斯库特对“优秀的人”的定义，我想会刷新很多人的认知。这是一个很公平的定义，它属于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而不仅仅属于那些有条件把自己打造得“优秀”的人。

【11/22日结】P260-321

“我心里暗想，她长这么大，有人用 ‘女士’或者‘马耶拉小姐’称呼过她吗？估计从来没有过，因为她把日常礼仪都当成了一种冒犯。 她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十九岁半的马耶拉为了消除自己的罪证，不惜诬陷汤姆·鲁滨逊于死地。有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正是出于可怜她，汤姆·鲁滨逊才使自己陷入陷阱和险境。可恨吗？可恨！可怜吗？是真可怜！身为长女的她，不知道自己母亲去世多久，也说不清自己是上了两年还是三年学。有个暴力、自私并嗜酒如命的父亲，和七个感情淡漠的兄弟姐妹，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没有朋友和爱人，缺爱到不知拥抱与亲吻的滋味，以至于要去勾引一个被白人所不耻的黑人。

如此出生，多么绝望。但是，属于她的那些艳丽的红色天竺葵，却让我想起了《辛德勒的名单》中唯一的那一抹彩色。

“然而，院子的一角让梅科姆的人们大惑不解——沿着篱笆，有六个搪瓷剥落的泔水桶一字排开，里面种着艳丽的红色天竺葵，一看便知是精心伺弄的成果，好似出自莫迪小姐之手，不过前提是莫迪小姐愿意屈尊在自家院子里种天竺葵。 大家说那是属于马耶拉·尤厄尔的。”

汤姆说，“她每天都要给那些红色的花浇水……”这一点上，谁能说马耶拉比莫迪逊色？人，生而高贵。做这件事时的马耶拉，也是纯洁而高贵的呢。

如果灵魂可以提取纯度，相信每个人都能提取到至真至善的精华。理解了这些，无论被怎样对待，起码心不会因充满仇恨而扭曲。也提醒自己去体谅并原谅，甚至以德报怨去帮助那些没有善待自己的人。我哼着孙燕姿的《直来直往》，有一句唱着“有一种勇敢叫做原谅”。这原本就是一本关于勇敢与正义的书呢。

【11/23日结】P322-372

“如果有足够多的人一一比方说满满一体育馆的人，大家把意念都集中在一件事上一一比方说让树林里的一棵树燃烧起来，那么那棵树就真的会自燃。”

然而，不是国破家亡的事，不是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谁会为别人集中意念，何况是众人同时为同一件事发愿。

听完阿迪克斯在法庭上行云流水的最后陈述之后，相信很多人都和杰姆一样，以为阿迪克斯稳操胜券。但，还是败诉了。或许结果在阿迪克斯意料之中，他说最后一句“以上帝的名义，相信他吧。”的时候，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他们怎么能这样？”
“我不知道，可他们确实这么做了。 他们以前做过，今天晚上又做了，将来还会再做，而且，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似乎只有孩子会哭泣。”

可是要怎么跟会为此哭泣的孩子解释这一切，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如他们以为的那般真善美？而现实中的我们，又该如何让纯真的孩子们直面这个世界的假恶丑？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阿迪克斯总是淡定地跟孩子们说：“现在还没到担心的时候。”，并让他们看到机会和希望。

而他对待报复的态度，着实令人叹服：

阿迪克斯说，“杰姆，你试试看，能不能站在鲍勃·尤厄尔的角度思考问题。我在庭审过程中摧毁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信誉一一如果说他还有那么点儿信誉的话。人受到打击总得回敬一下吧，尤厄尔先生这类人尤其如此。所以说，他朝我脸上啐唾沫也罢，对我进行威胁恐吓也罢，如果能让马耶拉·尤厄尔免遭一顿毒打，我承受这种侮辱也心甘情愿。他总得找人出口气，我宁愿他的发泄对象是我，而不是他那一屋子孩子。你能理解吗？”

真是一个怀着极致悲悯之心的人！有这种胸怀的人，自能给孩子们足够的安全感去化解他们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并让他们学会宽容与大爱。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什么东西让人丧失理智一一即使他们努力想做到公平，结果还是事与愿违。这些事情很丑恶，可现实生活就是如此。”

他也从不避讳让孩子们知道这世间的丑恶，甚至为了顾及未满9岁的小女儿，他会使用更简单易懂的话耐心地向他们解释。

我想阿迪克斯能做到这样只源于一个字：爱。这是一种根植于人类血液中的博大情感，原本是每个人都与生俱有的啊。

可惜汤姆还是死了，他本来有很大的机会反败为胜，但还是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一个没有人能给他肯定答案的，生的可能性。我不禁想起很喜欢的一句话：自助者人助，人助者天助。不管是人助还是天助的前提，都得是自助。活着是不容易的，但活着就有无数的希望和可能。而冲动只在一念之间，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无论如何，请怀着爱与希望生活。别着急做什么，现在还没到担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