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文史 | 周斌——宁州乡贤周希令
作者：周斌 编辑：冯晓晖
周希令，生于嘉靖丙寅(1566)年二月二十五日戌时，字子仪，号浒西，周期亮的长子，周贲的孙子。希令出生的那天晚上，周贲做了一个很不一般的梦，梦做完了，希令就出生了，因而，周贲觉得很奇怪，认为希令将来会有不一般的人生。
周希令弱冠之年，递补为州学生员。在县学期间，以生员身份参与了知州方沆主修、祖父周贲总纂的万历版《宁州志》的修纂工作。几年之后，以精熟《春秋》为资格，参加万历三年乙亥（1575）选拔贡士的考试。万历二十八年庚子（1600），在京城参加顺天府乡试中举。后来，多次参加会试，因文章奇异，不被考官看好而几次与进士失之交臂。直到十三年后的万历四十一年癸丑（1613）才中周延儒榜二甲二十七名进士，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
哈佛大学馆藏《宁州志》
在翰林院期间，按朝廷安排，周希令及同科进士王应熊、孔时贞和欧洲葡萄牙耶稣会传教士阳玛诺就天文科学一起探讨，周希令等三人提出问题，阳玛诺作答，然后，将探讨的所有问答进行整理成书，命名为《天问略》。该书为后来《崇祯历法》的制定奠定了科学基础，《崇祯历法》又发展为清代的《时宪历》，也就是我们现在通行的农历，所以，周希令为我们现在还在使用的农历的制定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两年之后的乙卯年（1615），被授予兵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为正七品，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辅助皇帝处理奏章，并监察兵部，纠弹官吏，还可封还制敕，钞发章疏等。
《时宪历》 图源：抖音百科
在兵部期间，周希令非常关注边疆守备情况，经常阅读有关书籍资料，对辽东、蓟州、宣府等九大边镇的山川风物、地形关卡、守军配备、守将特点、兵士情况、饷粮筹备、敌情敌况等等无不了然于胸，讲解起来条分缕析如数家珍。周希令发现有个总兵官和巡抚很不团结，相互指责甚至无端构陷，应该立即调处矛盾或调整人事。疏奏还没有下达，边疆就传来了兵败的消息，同事们都佩服周希令察微知著预见未来的本事。
不久，受命到江西建昌（今南城县）册封益王。册封期间，有条不紊地处理有关事务，不接受王府和好友同年的宴请和馈赠。
万历四十八年庚申（1620），周希令转任礼科左右给事。不久，神宗朱翊钧晏驾，光宗朱常洛继位御极，光宗悉心擘画锐意图治。周希令见皇帝奋发朝政一新，遂上《中兴十二要疏》，《义宁州志》以《治要疏》之名载入。周希令在奏疏里提出“自古王者代兴，必有一代之规模，首定于立国之初。”“规模定而圣志坚守勿失，大纲举而众目渐次日张，太平可坐致、尧舜可立为。”“规模”就是国是大计施政方针，周希令认为人君首先要确定“规模”，然后必须做好如下几点：
一“谓宜时惕己事，以常惺圣虑。”时时警惕自己不能做有违社稷振兴的事情，常常清醒地思考那些皇帝必须思考的问题。二“谓人主之职在论相。”皇帝主要职责就在于选拔德行高洁才大能干的人来担任左右丞相，丞相选好之后，丞相就会推荐和自己一样的官员来担任六部及地方各级官吏，这样一来，官场风气就会焕然一新。三“谓诏旨断以画一，使恩威俱出自朝廷。”皇帝的诏书圣旨所体现的施政方针必须前后一致，对臣下的恩赏和处理全部出自朝廷。四“谓内外之臣，宜同一心；大小之臣，宜合一志。”皇帝要采取措施，使内外大小官员都能团结一心，努力实现社稷振兴的共同志向。五“谓整饬京营和锦衣内廷亲军，使之能有警可调，战之能胜。”就是要对所有军队进行整顿，严明军纪，加强训练，提升战力，战之必胜。六“谓宜增广武科，以倡勇敢。”改变将不知兵兵不知技的状况。这篇奏疏极像西汉文帝时大臣贾山上奏的《至言》，周希令是宫廷里的大臣，具有谏议之责，上《中兴十二要疏》是其职责所在。
《天问略》 图源：美国国会图书馆
光宗有一天偶感不适，内阁首辅大学士方从哲推荐鸿胪寺丞李可灼进呈红药丸，光宗服下后，感觉通身舒泰，后来又服一丸，到第三天凌晨暴毙，在位仅30天。这就是明末三大疑案之一的“红丸案”，周希令对此案论述得非常详尽。
光宗朱常洛暴毙时仅有38岁，其年仅15岁的长子朱由校继位为熹宗，年号天启。熹宗在位时，宦官弄权作奸，宫掖乌烟瘴气，大臣勾心斗角，朝堂混乱不堪。周希令对此深恶痛绝，认为这样下去就会国将不国了，于是和兵科给事中、后被誉为“天下第一廉吏”的杨琏同时上疏规谏，其耿耿忠心可贯日月。
天启二年壬戌（1622）春天，礼部举行会试，周希令被安排为会试阅卷房师。从祖父周贲、父亲周期亮，一直到周希令，祖孙三代都精研麟经深耕《春秋》，《春秋》之学是家学正宗，尤其是周希令一向以来因为精通《春秋》而闻名天下，一时把《春秋》作为学习或研究对象的举子，都希望拜周希令为师。在他所阅卷之中，果然出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后在殿试时被皇帝钦点为状元，那就是江苏长洲（今苏州）人文孟震。
天启二年壬戌（1622）八月，天子奖励有贡献有功劳的臣子，周希令被晋升为掌管礼乐的正四品太常寺少卿。晋级之后只有九天，周希令就病逝于任上，年仅57岁。自考中进士后首次任官至最后在任上离世，周希令被朝廷五次奖赏白金文绮金花，祖父、父亲因其显贵而被朝廷诰封多次。周希令的牌位最初祭祀在宁州的县学里，后来升级为省府学宫祭祀。
《天问略》 图源：美国国会图书馆
《天问略》的另一参与者，大学士王应熊，为周希令撰写了墓志铭。王应熊，万历四十年(1612)举人，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与周希令同榜考中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督川、湖、云、贵军务，卒赠太保、建极殿大学士，谥号“文恪”。王应熊在载于《义宁州志》的《明太常寺卿周希令墓志铭》中，对周希令的一生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描述，对周希令的功绩进行了高度评价，说周希令“外忧边圉，内持国是，勤勤恳恳，若不知有身家性命。”“古所称社稷之臣，非公其谁哉？”还称赞周希令“英英烈烈，表壮佳城。蒸尝永矣，光对尼山。”
《义宁州志》收录了周希令的文章《与熊贞夫书》和《过丹霞观》一诗，现将《过丹霞观》一诗照录于下，以供大家欣赏。
归鞭漫驻紫云宫，杳杳仙山楚楚钟。
世远三皇文贮壁，丹成五老玉为峰。
本来著相原非相，说到无空色即空。
欲渡江湖求羽扇，无坛且复叩吴翁。
2024年7月12日
周斌
【作者简介】
周斌，1962年6月出生，江西修水人。江西书院研究会会员、东华理工大学修水创新研究院特聘研究员、顾问。作品散见有关平台及书籍。
【读后记】
几个月前本系列发布了《九江文史 | 周湖岭——与西方人交往的修水第一人》，介绍的也是周希令。本篇与上一篇偏重不同，可参照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