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村下常相聚【三】

【无戒学堂第3天】

那年秋，接到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我的父母高兴得一夜没睡好，平时不善言谈的父亲，缝人便说我考取县一中的事，我成了父母可以炫耀的资本。因此，在我们乡也小有名气。

报到的前一天，父亲把我的被褥叠成四四方方的用一张大塑料纸包裹着捆得严严实实，一口杉木箱子装满了换洗衣服和书籍等。

第二天，母亲起来的很早，在灶屋弄早饭时，还特意煮了些鸡蛋，说是路上吃。吃过早饭，父亲拿出一根扁担一头挑着铺盖卷，一头挑着木箱。母亲陪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把我们送到村囗。

告别了母亲，我和父亲轮换挑着行李往镇街上赶车。那时各区的公路虽已通车，可每天只有一趟。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到班车，因为心里着急，父亲说：“走小路，我们走到县城去。”就这样我们挑着行李走了两天，终于到达县城。可一中在城外几公里的山脚下，出县城顺着山丘边的土路，沿溇水河走了几里路，便看到了一中的大门。

校门左侧教室的白墙上贴了几张醒目的大红纸。我和父亲急忙走了过去。父亲放下挑担，取下垫在肩膀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我凑到墙根昂起头一双眼睛快速地在红纸上搜寻我的名字。一班，二班，三班，在高一三班，我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张重义。“爸，我在高一三班。”我走到父亲跟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父亲重新挑起担子，我们一起走向校门。

那时的校门不像现在，真的有一扇大铁门，有保安，它就是右边沿河的一排教室和左边靠山的一排教室形成的一个直角尖上留出的一个道囗。走到校门口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宽大的操场坝和操场中间那颗几人才能环抱的大桂花树。

一阵微风夹杂着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那悠悠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着，沁入我的心脾，让我顿时倍感舒爽。因为我们迟到了一天，大部的新生都已经入校，操场上人很多，我不知道到哪里报到，鬼使神差地便走到了桂花村下。树下大花坛上有几个女生在那里玩耍，我走过去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请问同学，高一三班的到哪里报到？”

闻声几个女生的目光一下聚焦到我的身上。那年我十五岁，身体有些瘦弱，个子也不高，着一身监色便服，穿一双草绿色的解放鞋，看上去根本不像个高中生，而且有些老土。大概是对我的身份有些质疑，又或者是走了两天的路，浑身沾满了泥土。她们一个个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弄得浑身很不自在，正当我感到窘迫的时候，你从粗大的桂花树杆旁探出脑袋，“唉，你是前来报到的高一新生吧，高一三班我知道，我带你去。”说着你从树后闪了出来。

你着一件水红色的的确良衬衣，黑色裤子，齐肩的发辫上系着两根浅监色的蝴蝶结，齐刷刷的流海下一双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你从花坛上蹦下，轻轻地看了我一眼，便说：“跟我来，在这边。”你在前面走，我和父亲在后面跟着。还没来得及看清你的容貌，你便转了身。感觉你的样子很好看，像个温柔的小女孩。我不好意思盯着你看，也不敢这样没有礼貌。看着你走路的样子，我的脑子里莫名地漂进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十五岁的少年，正值青春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