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尽的步道·紫薇花
每年三月有樱花节,樱花大道人流攒动,唏嘘不已。五月洛阳牡丹,雍容富贵,国色天香醉倒旅人。六月荷花开,“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的诗句从宋朝直吟诵至今日不停息。
有一种花,开成美伦美奂,然而没有属于它的节日,也不常听说有谁赏它去了,我有些为它不平,若你觉得平凡但它一定不俗。它叫紫薇花。
其实先识得其名,后来才知还有其花。1998年琼瑶笔下的《还珠格格》红遍大江南北,剧中有个紫薇格格,温柔善良,乖巧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了那时代女孩们的偶像。之后,我所在的小城,忽然有一个夏天,大街小巷,门前院后,粉粉嫩嫩的紫薇花成串成行成片地在风里摇荡,整个城市的半空里浮起了一层粉妍的霞,美若琼瑶笔下的紫薇。
此后,每当骄阳似火的夏季来临,无垠的浓绿里,忽一天,不经意间瞥见粉粉的一簇,摇在枝头,尔后,一串、一株,一排,一片,如火一样腾空燃起。寻常馆所,幽居庭院,阡陌路口,城市公园,甚至沃野青山,星星之火 开始燎原。似乎紫薇粉成了夏季视野里最寻常的一抹亮色,然而是绝无仅有的一花独秀,也许只因为俯仰皆有的平常,成了人们熟视无睹的忽略。
是不是?紫薇太过顽强,无论毒阳哪般炙烤,露水哪般吝啬,它依然花团锦簇,婀娜摇曳。旺盛的生命力注定了它的绝无稀缺性,也就免贵了。
是不是?紫薇不够张扬,它有半年是隐形的。秋末冬初,待掉光叶子后,它总是被人们剪光桠枝,只留下几截主杆,似乎截掉手脚一样,光秃秃的单薄,站在风里,隐在雾里,当然早已被人们忘掉了其花开的模样。光秃秃熬过冬天,光秃秃忍过春天,在繁花落尽的六月,它渐渐长出了丫枝,萌芽了新叶,就算挂满青果一树,飘荡在绿野里,那是累累的六面棱形的花蕾,一串串似风铃,风里在呐喊,然而还是没有让人们听得见。
无论多么平凡,无论如何不受待见,我对紫薇情有独钟,喜欢她的颜色,不媚不俗,无论玫、粉或白,浅浅的纯,淡淡的雅。喜欢她的花瓣,宛若,一片撕开的晚霞,一截刨花木屑,一串飘曳的轻纱,缠缠绵绵挤成一串。几十朵总是成串的挨挤,风里雨里紧紧拥抱,是不是,紫薇血脉相承的一个家族,同枝共挤,心心相依。也爱金黄的花蕊,黄金万两的闪耀,咖啡豆一样莫名的优雅。
我想,有粉花掩映的阡陌懂得了紫薇的爱意,洒下一路的朵朵,不是干枯的花瓣,是朵朵的鲜艳。陪伴在脚下的茵茵草一定别样的感激,紫薇天天洒下花瓣和朵朵为其装点,远远望去仿如夜空中的星星在闪亮。
如今紫薇已是路道和公园的标配,过了六月的旷野,紫薇花次第欢荡于枝头,笑哈哈着毛绒绒地翻滚,卷卷瓣片片怒放,极尽全力到通透。此起彼伏地繁复稠密到华贵。无论人们在不在乎,它依然怒放到极致的酣畅淋漓,从夏天直开到秋末,忘了酷暑,忘了秋寒。
无论你赏不赏,年复年,紫薇依然从夏初款款走来,到秋末静静离去。即便从没有紫薇节,紫薇依然宁静淡泊:你赏你的爱,我开我的花。当然于我而言,夏日里拂过的风,因了紫薇而芬芳,镜片里闪亮的眸子,因了紫薇而溢彩。紫薇是我夏日步道里的欢喜,傍着它或坐或立或行,总能让我沉入致远的淡泊和宁静。
据载紫薇原产中国,是一种长寿树种。有几千年的栽培史,唐朝时已盛植于宫廷内外,现在广泛引种到世界各地。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恰恰紫薇不需要树皮,紫薇树干表皮年年生,年年脱落,表皮脱落以后,树干异常的新鲜而光滑。正象女孩子磨去老皮的娇嫩,可见紫薇是一位天生的美容师。
我喜欢紫薇花,发现宋代诗人杨万里也盛赞紫薇,留诗曰:“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