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匠北洋

2017-09-28  本文已影响0人  善善知音

大是多久没想提提半匠了,他有倔强,也有朴。早些日计,煮小酒与太生两人,饮于小船上。老北洋,它的秀慧,早些年我多次写到。半匠是多让人要搔着其痛痒处的,他不大呼快与痛。口呼:“啥子力?您再狠一点。晓您的嘴巴夹不住,我来找骂,您看怎样?”他的境地多是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谁看都扎眼。

我大喜当然是他空荡的脑壳,会荡漾,会摇摇晃晃,像骰子那般,咚咚作响。你注定不会拉着他坐桌子去吃喜的,有女儿那也是如此,他跟你丁不是丁,酉不是酉的,坏了竟是他所意料的好事。原则是个补丁,无规无距,不然你只好作罢。你看他的油光满面,粉扑扑的面色精神着,不见古稀的老态。

半匠好嘉木,一手两把凳,还有富家的品味合其中,换个角度,也觉着不俗。其把着嘉木的功力见火纯青的力道了,手艺活儿更是可以把菩萨惊住,睁开眼睛,求得其中的审美趣味。

我多是和他称兄道弟的,我自能走路,年过花甲,小他那么圈子。没事有事约他,最好穿着布鞋,尤是老北洋的老东家制的,朴素简着,他喜我也喜。以往他自然不爱读书,但很会插着我的话儿,是茬儿。他当然讲不过我,所趣的是,他竟苦读了二十年,慢慢把脾儿改了些,见着他有所些厚重,非那阿蒙。当然再些说,半匠的学识还是赶不上我的。

那段漆黑的日子里,他一个人爱往棒田里奔,能饱一点,还提防着些人,那些人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坏,却比你积极。老北洋总不是其它地方所替代的,起码的无山,遍地麦粒,枝枝丫丫的河流,更合乎他吧。

“你太是鬼爷请来的。”半匠常是寻欢我,我们一样好雕,好桥牌,他输了自然挨着我骂,我也不骂,盯着他白茶的注意,白牡丹的。喝不到他的茶,我恨不得把书斋里的书撕得粉碎。年过花甲之后,没有例外。当然他也精明着,让我写字,跟他合“著”一件木器,他的木器多是森严的,肃穆重视。说真,添我的字,难免难为我,我怕我的字出来,丢丑,丢祖爷爷的丑。那么多年,毫无长进。

半匠活得明白的,他常常酒后与我牢骚着自己无才华,无颜值,还是今日,他都或少慨叹那么几时,但随即他又豁然起来,“老子的手劲能通神。”为此我笑过好几回,想来百年后,半匠的东西也能做做老北洋的宝儿。半匠最不敢把半字去了,他常常说半字恭敬,时间比他的寿命无限,这一行来个全匠,那可真是神仙出来了。

最不离的是他的那一撮老旱烟,还是我送的。在寒雪中,围那么一团围巾,新一点的,嵌着花边儿,他说是学学新年轻的。其实烟云过去了,我总没向他提过他学新年轻的,有那么娘味。哪怕为我那一些字,我也少说一点。你再想想,活到这份上,两人相契的,倒是够了的。

半匠北洋

作者:宗昊,1996年出生,江苏射阳人。国内重要的90后诗人,作家。出版诗集等5部,连载长篇小说4部,曾获国内文学奖10余次。现为某建筑工地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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