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十八弯

同上个月一样，大雨在我要回去上班的这天早晨，哗哗地下个不停。

楼下积满了水，后面楼上下来一个人，在小区中间的路上走着。路上水很深很混浊，像一条看不出深浅的河。在水里赶路的人辨不出男女，一把格子伞罩在头顶，看不到脸，另一只手不时地提一下仅到大腿的短裤。水已经没过膝盖，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漂浮到他的大腿上，随即又被他荡起的水波涌走。两个白色泡沫箱在储藏室的后面飘荡着，里面绿油油的几垄韭菜，相对着茂盛着，长势很是喜人。

假期是两天，计划今天早上赶早班车回省城上班。夜里两点多开始雷雨交加，四点半的闹钟响了时，窗外雨声依旧嘹亮，走不了，关上闹钟接着睡。

七点半起来，就看到了楼下那如大海般的小区和在海中赶路的人。这个小区就是这样，逢下大雨就成海，几十年了，从没有辜负过每一场大雨。

雨越下越小，慢慢的雨住了。应该上班的日子，在家里难以心安，和儿子商量，让他骑电车送我去站南坐公交。

我没有听儿子的建议，穿出门的鞋让他背出小区。我们穿着拖鞋，一楼的水快到了大腿根，储藏室后面才修好的路面上水也没过膝盖，自己的电车推不出来，只能去街上找共享电车骑。市中路上积水不多，等我们拐上汉槐街，被眼前的汪洋惊了一吓。宽阔的街道上满满的积水，盛不下，漫过辅道盖住了绿化带里波斯菊的花朵，一辆汽车从西边驶过来，像一艘船，掀起的波涛把一个骑电车的小伙子推出好远。扶着儿子宽阔的肩膀，嘱咐他扶好车把，怕万一我们跌进水里，别的湿了不怕，手机进了水，可不是好玩的。

在明珠酒店前，一大排汽车停滞不前，到了近前才看到再往前走积水更深，一辆红色小轿车在前面熄了火，一辆拖车正在给他系绳子。后面的车停下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走，有几辆调转车头往回开去。

儿子驾着车子乘风破浪，溅起的水柱打湿了衣裤。他把我的背包挂在胸前，照样没有幸免两边波浪的临幸，不一会也成了湿漉漉的了。

火车站北的桥洞子正在维修，我们去王庄立交过铁路桥洞到站南坐车。每条路上都是波涛汹涌，一两个不爱惜车子的司机在水里慢慢地滑行，波浪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我们，有些晕眩。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走到立交桥，就看到桥头停了很多车，走进一瞧，还有一辆公路局的公务车也在。人都站在车外，看着前面的桥洞。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桥洞里的水已经和两边的路齐平，估计应该有一米多深了。入口摆了一排路障，显然是怕那些不知深浅的一头扎进去，危险的很。

这条路还是出不去，我们想起往南走五六里还有一个桥洞，打算再去那儿碰碰运气。重又骑进波涛汹涌的路上，前面的水路一眼望不到头。这个时候我胆怯了，五六里水路不好赶，就算赶到能不能过去也是个未知数。这时从对面驶过来的一辆车里，一个男人冲着一个推着电车在水里艰难行进的女人喊：今天上午不上班了，回去吧，南面桥洞也过不去。

听了这话，儿子停住了车子，说天意不让你今天回去，在家再多陪我一天吧。

天意不可违，回家的路再艰难心里也是快乐的。有儿子这个稳当的舵手，不管是与水斗还是与路斗，都是儿子的事，我只需坐稳扶好，坐享其成了。

到了下午听说因为积水太深，今天公交车没有运营。庆幸半路折返，要不然就算能游过桥洞，在公交车站也是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