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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愿违

2024-04-26  本文已影响0人  五五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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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82期“负”专题活动。

嘀铃铃,起床的闹钟响起。冬月天的凌晨五点左右,天还漆黑一片。如往常一样,时任初三班班主任的大夏,一骨碌从暖乎乎的被窝里爬起,三两下穿好衣服,摸了一把脸,就到教室陪学生们上自习去了。

一个小时后,早自习结束,吃早饭的时间到了,却迟迟不见大夏回来吃饭。基于家就按在学校最后一排的一间寝室里,他们教室和我们家只隔个操场,我就站在家门口,看着师生们出出进进,等大夏回家吃饭。可瞭了半天,也不见大夏的人影。忙啥了呢?

带着疑惑,我慢慢往操场上移步,想去探听个究竟。没前行几步,就瞭见大夏站在一颗大树下,纵身挥舞着手臂,对着从那边奔跑过来的一个男生喊话:“你给我站住!要干啥?”而那个男孩不仅不搭理,还跑得更快了。啥情况啊?我停下脚步,目光跟着那个男生跑到学校大门口,只见男孩子手扒在钢管栏上,摇摇欲出。

莫名其妙!一贯言语不多、平易近人的夏老师,怎么就跟这个个子有他多半个高、名叫张永军的学生杠上了呢?要不是门上那个锁疙瘩帮忙,大夏的大长腿带劲,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手疾眼快将差点翻出去校门外的张永军拽住,后果就不得而知了。且说且,三三两两的学生、老师已闻讯围了过去,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一会儿,“叮当—叮当—叮当——”,上课钟声响罢,张永军和大夏也随着围观者散去,该干嘛干嘛了,大夏的早饭也不了了之。随着太阳一截一截的爬升,左个45分钟,又个45分钟,两节课过去,转眼来到了25分钟的课间操时间。我又要张罗着做午饭,家门吱扭一下开了。一个生疏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探进头问道:“这是夏老师的家吗?”

“是的,你哪一位?贵姓?怎么啦?”我问询道。

“哦,我是他班学生张永军的姨夫,免贵,姓刘,人称老刘。是夏老师托人捎话叫我来的。”他介绍说。

“喔,他上班还没回来,有啥事您到他办公室看看?”我说罢。看出老刘挺难为情的,并对我说:“不好意思,方便的话,我就在这儿等等,办公室不自在,有些话也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希望你理解。”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再不好说啥,只好把老刘迎接进了家,请了坐。

可没等那个板凳温热,大夏就回来了。寒暄了几句,大夏长出了口气,就跟老刘从头到尾讲述了早上发生的事。老刘听得大惊失色,眉头时皱时展,手指捏来搓去,几次欲言,却又止于唇边。最后,安慰过夏老师后,只摇了摇头说:“升米养恩人,斗米养仇人,一言难尽!”

原来,张永军出生在一个多见石头少见日头的小山村。父母以务农为生,居住、生活、上学等条件都不及姨姨老刘家。为了外甥有条好出路,姨姨征求到姨夫的同意,主动担负起培养张永军的担子。从他十岁起,就开始寄宿在姨姨家,就读在该村的学校。小学阶段,张永军懂事听话,学习上劲,成绩良好,不负姨姨姨夫的良苦用心,深受爱戴。

升入初中,随机分到夏老师的班里,大夏熟悉并观察了一阶段后,发现张永军这个孩子既朴素踏实,又勤快积极,就把他选为班长。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是阳气上走的时候。身为一班同学之长,张永军每天第一个到校开教室门,最后一个关好门窗离开教室。优秀班干部,三好学生奖样样不缺,一时间,被同学们追捧得很热火。

然而,没想到,到了初二下学期,张永军却飘飘然了,满不在乎,学习成绩明显下降。知道他读书不易,出于好意,关键时刻,为了让他安心学习,大夏把他的班长职位取消,并抽课余时间,给他补课,挽救他。

殊不知,他越大越心事多。情绪不好,跟姨姨姨夫闹别扭,嫌弃姨姨嘴碎,管得严,埋怨姨夫偏姨表姐姨弟等等。他跟同班三两个被父母放养的孩子私交密切,那几个孩子的家,也成了他放纵、并逃避姨姨姨夫监管的“避风港湾”。

他们打着“一起学习,方便解决问题”的招牌,“抽烟、喝酒、摸牌”是礼拜天的长干,日数长了,被其中之一的家长发现,怕惹是生非,给向张永军的姨姨姨夫告密了。而后,张永军另辟蹊径,东家一头,西家一夜,后来谋上了学生宿舍和教室。他照常上课,照常放学,该干啥干啥,不落一顿饭,不逃一节课,根本露不出异常声色。不知道同学们晓不晓得,反正老师们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到他所有的行踪。他姨姨姨夫与其说是被他一时按份儿地蒙骗,倒不如说是将计就计,凑付着他初中毕业,一走了之。

哪知月亮进家——越来越来了,直到那天早上,跟大夏彻底撕破了脸,才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那天早上,大夏一开门,闻到教室有一股浓浓的烟味,环视了一下,没见其他动静,心想是昨晚火炉没灭彻底,风不顺倒噗出的烟味。他随手打开灯,开展门,接着开窗户通风。当他走到最后一个窗户跟前时,被“嘎登”的响声惊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到微微摇动的一张课桌上。

紧挨那张课桌背后,是三条并排在一起的长条板凳,上面铺着一条麻袋,一头还有个书包,看得出是个简易的床铺。没等大夏弯腰再看,桌凳下的张永军被他粗细不均的出气声暴露了,随即“自告奋勇”爬了出来。

他战战兢兢站在夏老师面前,一言不发。夏老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该从何开口。他看了看张永军,再看看火炉,又发现用来提炭的柳筐烧成了半个碗,烂纷纷的,缺梆少底。

“怎么回事儿呀?”夏老师目光火燎着,对张永军发问了。

张永军将脑袋与脖子杵成90度角,一动不动,更别说答话。夏老师控制住嗓窝伸出的手,又问了两句,见他还没应声,就拽着他衣领,把他拉到了教室外,继续“审问”。张永军见拗不过老师,便把事情的经过全盘说出。

张永军在姨姨家吃罢晚饭,借口同学父母出门在外,请他作伴,他却一个人躲在教室过夜。后半夜冷得不行,他将炉火捅旺后,却忘记把炭筐放回炭仓,就倒头睡去。不料,炉火把紧靠的那个柳筐子烤着了火,浓烟把他呛醒后,自己慌忙把火扑灭,寻思着再睡两三个小时,天亮一收拾,不巧睡过头的他,被夏老师撞见。

大夏听得头皮都发麻,再也不能淡定了。随即开始对他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当跟他讲到“水火无情,万一火势失控,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些话时,他突然破相,头一摆,拉着铁青的脸狂叫到:“不就是烧了个筐子,我赔就是了。天塌下来,有人顶,我犯不犯罪,有你球相干!”

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夏头一涨,“呱”一记耳光打了过去,张永军眼一瞪,牙一呲,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大门方向跑。不是有封闭式教学管理,安排了“铁将军把门”,他真的跑了路,后果就不好预测了,现在想来,大夏可是走了好运的。

而后,张永军是“西瓜跑坡”,“烂泥扶不上墙”,越来越叛逆。后来索性休了学,放弃了中考升学考试,只拿了个初中毕业证,就浪迹了阡陌。父母省吃俭用给他成了家,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有份固定工作。不仅跟他姨姨姨夫断绝了来往,连他父母因他都跟姨姨姨夫有矛盾。逢人致人,都怨姨夫姨姨的没有尽到责任。说他们能把自己俩孩子培养成大学生,培养不了张永军,完全是不诚心,不负责任的过。

事与愿违,好心变成驴肝肺,错负了亲情,遗憾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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