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下雨了｜记忆中的雨天

“但我上次在小雨天经过时，那里的泥土黏得可媲美最受好评的黑糖浆。”

一柏瑞尔 • 马卡姆《夜航西飞》

已经立秋了，

每天夜晚来的越来越早了，

天阴的也越来越勤了，

加上这几天又遇上台风天，

我这里又下雨了。

不似晴天明亮亮的大地，

雨天的氛围是灰蒙蒙的、忧郁的。

长大以后好像更多的是从实用角度注意到雨天带来的负面因素：湿漉漉的空气和衣服、不易出行的交通、神色晦暗的行人....

如果还碰上工作日，那这些因素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心烦意乱。

可仔细想想好像小时候在老家遇上下雨天的时候，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总是惯例要搬着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的，看着雨滴哗哗地下，小小的年纪学着电视剧托着腮装着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明明等雨停了却是跑得最欢的一个。

如果仔细回忆起来，那时的我好像并不觉得雨天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反而却是蓝色的，还是那种不怎么起眼的蓝色，不是阴暗的，而是对小孩子有完全吸引力的神秘的蓝色，像是一不小心就能够把人吸走似的。

坐在屋檐下的我如果抬眼望去，就能看到庭院里，姥姥新栽的两株月季。

三月份，还没到花开的季节，小月季尽情地躲在花苞里呼呼大睡，叶子却先绿了，茎叶上的的刺也在拼命地悄悄生长，期待着花开的时候为月季遮挡觊觎的目光，这些只有三月的小花苞不知道，还趁着慵懒躺在雨里。

“真是懒散的让人嫉妒啊，也真是适合睡觉的好天气啊”，总是会这么想着。

还有那四颗几乎和我年纪一般大的松树，哦不，听姥姥说，在我未出生之前它们就在那儿了。

这四颗松树整齐地分别排列在庭院小道的两边，却长得层次不齐，小道最右边的那颗松树最为矮小，枝叶也还是分散的，姥姥曾经尝试过把这颗松树的枝叶用绳子系在一起，但总是没过几个星期，松树还是自顾自地散乱生长，跟她较劲似的，久了，也就随它去了。

下雨天是最安静的，除了风声和雨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街道上的人早就跑回家了，泥士里攀爬的蚯蚓像是提前听了信号般的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青娃也藏了起来，只有狗狗趴在自己的脚边似睡非睡地打着哈欠。

葡萄藤、柿子树、月季花、还有人，整个世界全部都安静起来，好像大雨能够把一切人类世界的混乱和肮脏冲刷走似的，只留下风和雨在耳边唰唰地响着。

“可真安静啊”，直到很多年后依旧会偶尔在雨天这么想念道。

可就算是我已经离开老家这么多年了，

可就算是老家庭院里的那几株月季早就被碾压于挖掘机之下，

可就算是老家庭院里那四颗活了很久的松树早就被连根拔起埋于地底，

可就连记忆中的老家也都面目全非之后，

每年的雨天也总是会按时的到来，继续完成对人类世界新一轮的洗刷。

至于这到底是大自然的无情还是仁慈，也都无从知晓了，

毕竟就连我的记忆也终有一天会被掩埋在尘埃之中，

但却也曾真实的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