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童年散文心情随笔

看病(下)

2019-04-21  本文已影响8人  OUCtiger
看病(下)

寄住在姥姥家的那几年,我生病时最常去的是桥头的一位乡村医生家,那位医生比较年轻,脾气有点急,全然没有二大爷的那份耐心和沉稳,越是这样我越紧张。有一次深夜,也是发高烧,医生从床上爬起来,本来就心情不好,给我打针时用力太大,我全身肌肉高度紧张,屁股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竟然把针头夹断了。后来回到了自己家,我由衷地觉得,能去二大爷家打针也是一种幸福,有时候明明烧得头晕脑胀,路都走不稳,一进二大爷家的院子,闻到他家浓浓的药味,似乎病就已经好了一半。只可惜医者难自医,二大爷上了岁数之后,眼睛花了,还得了癌症,再也没办法亲手给乡亲们解除病痛了,只好把一身医术传给自己的儿子。我这位大哥学艺不精,始终没得二大爷真传,医术和口碑和乃父完全没有可比性,我上初中时,有一次去找他打吊瓶,他扎了三次也没扎准血管,硬是把我左手手背的静脉按进了骨缝里,手背上留下一大片淤青,很久之后才慢慢消退。看来,好医生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我小时候能遇到一位,幸甚至哉!

病得不严重时候,我实在找不到打针的理由,就只能硬着头皮吃药。我小时候吃过的药有五种,糖衣、胶囊、药片、冲剂和宝塔糖,我比较喜欢糖衣药片和宝塔糖,糖衣药片不止甜,还特别光滑好咽,有的小孩儿还曾把糖衣药片当成糖果舔着吃,宝塔糖是专门用来驱蛔虫的,红黄绿各种颜色都有,嚼起来甜丝丝的,驱虫的威力也非同小可。胶囊虽然不苦,但个头比较大,顺着咽下去还好,要是横在嗓子眼儿,得猛喝好几口水才能冲下去,有时候噎得我直翻白眼。冲剂的味道难以言喻,虽然包装袋上大多写着“微甜”,但冲泡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光不甜,还有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儿,说苦不苦,说酸不酸,总之味道很古怪,必须捏着鼻子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下去才行。最难吃的就是没有糖衣的大药片,厚厚的白色药片直径得有一厘米,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药厂要把药片做得那么大那么厚,以为我们都是恐龙的喉咙么?可是病在身上又没得选择,母亲看我梗着脖子实在吞不下去,又气又急又心疼,每次都给我冲好浓浓的白糖水,用小刀把药片切成两半,这样我咽的时候能容易一些,殊不知这样切开的药片边缘粗糙,更容易扎嗓子,苦味儿弥散得更快。后来母亲干脆用筷子把药片研碎,磨成粉末混进白糖水里,让我一憋气儿喝光,然后再吃一颗大白兔,这叫“改改味儿”。女儿两岁之前喂药十分艰难,两三个大人都摁不住灌不进去,吃一口药得吐出来两口,我当时就想,一看就是遗传了我的不优良作风,希望体质不要随我才好。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越来越天使,能吃能睡能玩,从来不拉肚子,两岁后风格突变,再也不需要灌药了,不管多苦的药,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比我小时候爽气多了,看得我目瞪口呆。厉害了我的妞,就冲这一点,老爸真心佩服你!

上了高中之后,经常和同学们打篮球,我的身体素质明显有了进步,虽然还经常闹肚子,但感冒的次数比小时候少了很多。头疼脑热不再困扰我了,可双手又开始蜕皮,每逢冬春之交,手指指肚就开始起白色的小水泡,破开后就是一层白色的死皮,然后逐渐蔓延到整个手掌。蜕皮最严重的时候,皮肤非常干燥,整个手掌都红彤彤的,刚蜕了皮的地方新皮特别薄,皱皱巴巴,皮下全是血晕,轻轻一按都特别疼,没法碰水,没法拿笔,一直到春末夏初才逐渐好转。这个毛病说大不大,但特别影响学习和生活,搞得我心烦意乱情绪低落,去医院看过,开的药吃完了也不管用,也试过偏方,用生姜丝泡酒抹手指,仍不怎么见效。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有一天无意中溜达到校门口的“育德堂药栈”,看到里面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中医坐诊,貌似还比较靠谱,就试着进去问了问。老先生郑重地给我诊了脉,简单询问了几句,开了一个方子,让我服用几剂中药试试。药栈里就有自动煎药机,我花70块钱订了12袋中药,原本也没做指望,没曾想这些中药吃完后,困扰我多年的蜕皮的毛病居然真的祛除了,而且直到今天也再没有复发。前几年路过当初的学校门口,育德堂药栈早就搬走了,那位老中医也不知身在何处,当时光顾着高兴,连当面说声谢谢都忘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就在心里为妙手回春的老先生默默祝福吧!

李虎,2019年4月21日于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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