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u木溪

图｜网络

小故事｜最后的半块月饼（下）

05

雁子就叫雁子，没有姓氏。

雁子这个名字是她妈即兴起的。

她妈既没有给雁子加上她爹的姓，也没给雁子加上自己的姓。

雁子唯一知道的一点关于她爹的事，还是她妈喝醉酒时告诉她的。她妈只有喝醉了酒才会跟雁子稍微亲近一点，这种情况还是占少数，清醒时更别提多冷漠了。

在雁子的印象中，她妈只有在陌生叔叔面前才会笑得跟朵花一样，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阴晴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其实雁子她妈在18岁以前还是一个温柔乖巧的农家姑娘。

那一年，她遇到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男人见她生得漂亮，起了色心，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每天跟着她下地，挑粪、除草样样精通，不嫌脏又不怕苦，她父母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农村姑娘，自然抵挡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语，更何况男人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她很快便沦陷了。

她父母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一个外地人，他们又不知道他的底细，万一是骗子呢？

雁子她妈虽然乖巧，却也固执，她坚持跟男子在一起，在怀上他的孩子不久后就跟着他私奔了。

一到了城里男子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说，回家还动不动就打她。好心的邻居们都劝她离开男子，要么流掉孩子重新开始，要么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但是雁子她妈坚决不离开。她坚持要为男子生下孩子。

直到有一天警察来到他们租的房子里带走了男子，她才知道男子原来已经有家室了，因为走私毒品犯了法一直在逃。

雁子她妈这时候已经怀了雁子九个月了。

她生下了雁子，性情大变。

从此雁子她妈每天总是浓妆艳抹地出门，晚上再醉醉熏熏地回来，有时还会带回一两个陌生男人。

每次看到满身穿珠光宝气的妇人找上门来，雁子都特别害怕，她躲在屋里透过门缝看着妇人将她妈妈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却不敢哭出声。

妇人走了她妈洗干净脸又开始涂口红，雁子看着她妈，欲言又止。

她怕她妈打她，像妇人打她妈一样打她。

街坊邻里对她们都是恶声恶气的，小朋友们也不和她玩，因为她是贱人的女儿。

她们经常都在搬家。

   

06

雁子恨她妈，但从来没想过要她妈死。

雁子是什么时候对她妈起的杀心呢？

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雁子她妈没有回来。一个人缩手缩脚地摸进了雁子房里，雁子吓得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开了灯。

“刘叔叔？你要做什么？”

来人正是刘鸣。他缓缓地靠过来，眼神可怕。

雁子知道那种眼神，那些男人盯着她妈看时就是那种眼神。

“你妈妈叫我来陪你，雁子乖，叔叔不可怕的，”刘鸣恶狠狠地笑着逼近。

雁子颤抖着不断往后缩，一股股凉意升起，眼里全是泪花。

这副景象落到刘鸣眼中倒是叫他更加兴奋不已，他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救命呀——”雁子刚喊出一个“救”字，就被刘鸣捂住了嘴。

她狠狠地咬了下去，刘鸣吃痛，放开手“啪”的甩了她一个耳光，随手拽来一条毛巾就堵住了她的嘴。

雁子她妈回来的时候雁子正像个破布偶一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见了她雁子一把扑上来“呜呜呜”的哭，嘴里一直不停地叫着“妈妈”。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像条狗一样狼狈？”她妈一脸冷漠地放开她，十分嫌弃地问。

“妈妈，妈妈，我被刘叔叔欺负了……”

“什么？哪个刘叔叔？刘鸣？”雁子她妈拔高了音量。

“嗯……”雁子点点头又垂下头“呜呜呜”地哭。

“啪！”雁子她妈突然给了她一耳光，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跟你那个窝囊的爹一样，天生就生了一张勾引人的脸？你爹还知道保护自己那条狗命，你怎么连你爹都不如？”说完雁子她妈“砰”地摔上了自己的房门，在房里悄悄地哭了出来。

雁子摸着脸上的红印子错愕不已。

       

小故事｜最后的半块月饼（下）

07                             

此后刘鸣天天找雁子，带雁子出去玩。

雁子第二天倒不反抗了，只是默默流泪。

后来时间长了，雁子连泪也不流了，甚至开始亲热地叫刘鸣“叔叔”，就像当初她妈叫“刘总”一样。

有一天雁子突然对刘鸣说“叔叔，你不要老是找我了，去陪我妈吧，我可不想她吃醋了又打我。”

“她敢！”刘鸣当即暴怒，一拳锤在桌子上，“老子的马子她也敢动？这个臭婊子！”

雁子给他倒了杯酒，说“叔叔，我妈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你这么对她，不怕她闹到公司和你家里吗？”

“她是这么说的？”刘鸣一把摔下杯子，目露凶光，“老子从前给她的钱也不少，她竟然敢阴我，老子非弄死她不可！”

几天后雁子看着刘鸣将整瓶安眠药和着糖兑了水，淋在早已准备好的月饼上，然后再把月饼烘烤干，包装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鸣把药瓶递给雁子，雁子抽了一叠餐巾纸垫在掌心，接过药瓶。

刘鸣不解，雁子淡淡地解释道：“包好点才不容易被发现。”

雁子回家后直接把另外的几盒月饼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打开刘鸣的那盒，取出一块月饼，掰了一半扔到厨房，剩余的一半藏了起来。

雁子看着她妈坐到了桌边，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妈……那个，刘叔叔今天给你送来了月饼，说是专门为你定制的……”

“行，我知道了，”雁子她妈打开月饼盒，发现少了一个，拿起一个杯子就朝雁子扔去，“胆儿肥了是吧，竟然趁我不在偷吃？”

雁子捂着伤口，失望地走进了自己房间。

雁子想起厨房那只老鼠，估算了一下，这个点差不多了……

从警察局回来以后没多久雁子的手机就响了，这是刘鸣给她专门用来和她联系的。

“怎么样了？”

“叔叔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雁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夜色中看起来无比诡异，“警察已经断定她是自杀了，你可以不用躲了，不过为了避免给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最近一个周你先不要联系我。”

“好好好，都听你的。”电话那头刘鸣松了口气，愉快地挂了电话。

雁子将那个据说很贵的手机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雁子现在已经不叫雁子了，她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王轻歌。

王轻歌常常说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王奶奶了，她要背着对奶奶的愧疚和奶奶对她的

期望好好活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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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首发于公众号“浮生梦酒馆”

读者朋友你好，看完了这个故事就早点休息吧，不要熬夜到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