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离｜十四、离园（四）

“嗯，这才像话么。走吧。”

离茫然地跟着走，一边走一边疑惑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既然他并不是赵瑞，也就怀着局外人看戏的心情。两边的小卖部都是熟悉的，此时有很多学生正挤挤挨挨地围在一个个烧烤摊前，年糕、里脊肉烧烤发出的香味挑逗着周围人的味蕾。离觉得自己的唾液也开始分泌了。

走过熟悉的初中大门，走到中学围墙旁边一条僻静的小道，目的地到了。

小道里，已经有三四个中学生模样的人在了，看到赵瑞一行，也便故作嚣张地慢慢走过来。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看似头目的喊道：”老胡，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瑞这边被叫大哥的显然就是老胡，听了此言，脖子一梗：”哼，笑话！就凭你几句威胁，我就要把地盘让出来么？你也太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了。“

对方笑了：”我可是代表郑哥来传话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自讨苦吃。“

大哥”老胡“听了脖子一缩，明显有些畏惧，后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大概觉得没面子，胸一挺假装声势很大地吼道：”哼，你说是郑哥代表就是郑哥代表啦？我又没见着他！而且，别以为靠上了郑哥就了不起了，还不是给人提鞋的份儿！”

对方听了，脚步也停了。气氛显得凝重了。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良久，对方故作深沉地吐出这么一句。

“丫丫呸的，老子早就不耐烦同你浪费口水了，快滚快滚！”

离看这光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发生什么了，只是没想到赵瑞小小年纪，居然也参与进来了。离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的风气不是很好，有些不爱学习的，就跑出去学着古惑仔的样子，成个所谓的黑社会，大哥小弟的称呼着，以为江湖义气，非常得意。而在社会上，又有几个不学好的，看中了这些个还单纯的中学生，给些小恩小惠，就把那些个小弟收编了，做些收保护费勒索高利贷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打架事件，不知是分赃不均还是争权夺利。离一向只是听说，那样的世界离自己很远，没想到毕业多年后的如今，却阴差阳错地经历了一次。如今年近三十的他看来，这些十几岁的孩子的行为，实在是无知可笑到可爱。

正在他思虑间，只见两队人却已经扭打在一处了，只有自己，还有些愣愣的在一旁。

“赵瑞！你这小子发什么呆！还不快来帮忙！”

不知是谁在喊，离听了，反应过来在喊自己，于是也跑上去。只见八九个人扭打成一团，离在旁边绕来绕去不知如何是好。想把其中几个拉开，无奈他们缠得太紧。又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精力正是旺盛且无处发泄的年纪，因此都用尽了力在纠缠。众人打得狠了，只见其中一个抡着根棍子就跑过来，“呀呀”叫着，不顾一切的神情。

离被吓住了。愣了一愣赶紧去拦他。打打闹闹却也还好，这用上武器，可是要闹出人命的事儿了。那人见有人来拦，更加不管不顾，竟就这样直直打了下来。离略偏了偏，肩膀还是被打到了，大力作用下往地下倒去。却不曾想地上有块大石，赵瑞的脑袋正如鸡蛋撞石头般一碰……离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眼前的一切都变成黑白，还晃荡着，像是年久失修的老电视，失了声，黑色显示屏闪着白花。

“操……”意识完全模糊前离吐出这么一句。他到底想些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白。也许，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复杂。在他记忆中简单乏味的学生生活，居然也会有人遇上这样血腥的事件。这是离没有料想到的。

离再次幽幽醒来时，脑袋还有些剧烈的疼痛。就好像，那剧烈的疼痛直接触及到了灵魂……离轻轻摇头，睁开眼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出乎意料，并不是纯白色的医院病房，而是一个非常简洁的小房间，但看得出是女生的房间。简单的带小碎花的床单、被子，床边是一个小小的衣柜，靠窗有一张小书桌，书桌旁边是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离定睛看去，《飘》、《瓦尔登湖》、《红楼梦》、《追忆似水年华》、《三重门》、《花季雨季》、《新概念作文》……看来是个爱看书的小女生呢。

离正愣神，回头却见一个三十余岁的气质美女站在自己面前，端着一碗什么，正冒着热气。

“佳佳，好些了么？头还疼不？来，让妈妈摸摸还有没有热度。”

佳佳？妈妈？热度？

离有些迷糊又有些恍然，看着这温柔的美女渐渐靠近自己，先红了脸，急忙躲过她伸过来要摸额头的手。

“佳佳，怎么啦？别闹别扭。”

“唔，没什么，我觉得好多了。”离模模糊糊地回答道。声音带着些鼻音。

“嗯，那就好。妈妈给你煮了个冰糖鸡蛋，快趁热喝了吧。”

离看着温柔的妈妈轻轻吹拂热气，然后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递过来。

离张嘴吃了，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太好吃了。

离的眼睛湿了。

“怎么了？”关切的问询。

离摇摇头：”没什么。被热气迷了下眼睛。“带着软软鼻音的少女声。

”嗯，慢点吃，不着急。来，再吃一口。“

其实是，太幸福了啊。离的眼睛越来越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