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悲伤》第十二章：结局

辞了职的米乐，现在天天泡在驿站咖啡馆里，除了当个兼职的服务员之外，她的真正身份是“驻写者”，这种思维来自于驻唱歌手，咖啡馆、酒吧里可以有驻唱歌手，为什么不可以有搜集故事的作家呢？只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能称之为作家，只能以“者”代替作家，只是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她一定会成为作家的。

米乐记得李经理跟她最后一次的谈话，她感谢她的关心，她也知道有时候这种关心会让你失去自我、放弃梦想。

“米乐，你真的想好了？宁愿为了飘渺的梦想，放弃得来不易的升职机会吗？”李经理自从怀孕了之后，好像女强人的形象不断地在弱化。 “这个事情我想了很久，尤其在非洲的这三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人生很短，梦想的路却很长，而我一直在偏离我的目标。以前，我都是在为别人活着，从来不敢考虑自己的感受，谈及自己的理想。我虽然可以把我的工作干的很好，但是缺少激情，只是为了生存。” “你觉得你写作能存活下来吗？有一天，也许你会后悔，要知道你那么多的精力投在一个前途未卜的未来上，还不如脚踏实地地在公司里干，这至少是一个稳定的未来，当上了经理，你的工资、你的地位，至少在这个公司都会给你带来优越感。”李经理还在试图规劝她认为误入歧途的米乐。 “老大，我知道你关心我，才会考虑我的未来，可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过一种自己真正想过的日子。”说这话的时候，母亲的面庞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在非洲的时候，跟母亲通过几次电话，感觉到母亲的心一次比一次变得柔软。母亲告诉她，自从弟弟结婚之后，被老婆管的很严，这样倒是少惹了很多事儿。弟媳妇头胎生的是个女儿，母亲说弟媳自己坚持还要生，至少一定要个儿子。儿子呀儿子，你为什么成了香火的代名词，那么可怜地替代者。米乐突然想发出这样的感慨。母亲还说以后不用给家里寄钱了，都过得去了，自从弟媳生了女儿之后，爸爸也戒酒了，因为弟媳妇说了句“爸爸，你总是喝酒怎么带孩子”，一句话让爸爸一辈子的心结忽然打开了，他还可以带孩子，他这辈子还可以带孩子。说到这里，米乐记得电话里母亲哭了，她说她很后悔，因为第一个儿子去世之后，她对第二个儿子给了太多的爱，生怕有任何闪失，所以她拒绝让爸爸抱孩子、带孩子、走进孩子，她说自己很残忍地夺取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利，也因为对弟弟给了太多的爱，她忽略了女儿，对女儿有太多的要求，来满足自己的儿子。现在，她希望米乐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不管怎样她都在心里支持她。是的，要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米乐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米乐，你在听我说话吗？”李经理在手在米乐眼前晃了晃。 “嗯，说什么？”米乐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似的，刚才灵魂出了窍，只留下了空壳在这里，所以李经理讲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 “唉，不多说了，既然你执意要离开，我也挽留不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其实，我在劝你的时候，也考虑了我自己，按说这个职位是我辛辛苦苦打拼的，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放弃，可是当我发现怀孕后的一次周末，我坐在阳台上，正好看见日落，我在那里住了快八年了，从来没有心情欣赏过这么美的风景，那一刻，我的心变得很柔软、很安逸，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回归生活。”李经理的表情很祥和。 “谢谢你，老大。”米乐知道李经理这样说话的时候就表示已经不再劝她了。

“米乐，愣着干吗？客人等着加水呢！别忘了，你一天才只给我工作两个小时，我还发薪水给你呢！再……”米乐扭过头，看到冷羿凡，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咖啡馆打杂的人，客人等着加水，她却拿着水壶，站在窗口，望着玻璃窗外面的花，傻傻地笑着呢。 “‘再不好好干，我扣你薪水。’这句话我都听了无数遍了，你能不能换套说法。”米乐边笑边拿着水壶赶紧过去给客人加水去了。留下冷羿凡笑着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道：“唉，找一个不爱钱的员工也不是什么好事呀。”

米乐一天只有上午两个小时帮忙打工，那时候的客流量最小，剩余时间都是自己的写作时间，哦，对了，晚上七点到九点，是她的听故事时间，冷羿凡专门把一个包间留给了她，算是她的工作室，毕竟有些人在外面放不开讲故事。

开始只是一些年轻的情侣会来讲讲他们的青春爱情故事，慢慢地有些人会讲一些心里的感受，这些都成了米乐很好的写作素材。 每次看到米乐写作时的投入，冷羿凡总忍不住多看几眼，他也想到了自己已经放弃的梦想。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是有一些深深地遗憾吧，也许重新选择一次的时候，还是会无奈地成为遗憾。

一天，晚上十点半钟的时候，米乐埋头在电脑上敲打着，冷羿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工作室门口，看了很久。犹犹豫豫地坐在了米乐的对面，米乐抬起头，正打算说话，看到是冷羿凡。

“忙完了？”米乐问道。 冷羿凡点了点头，米乐又继续在电脑上敲打着，旁边还放着打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她刚才听到的故事。她原本可以边听故事边敲进电脑里，可是她习惯了写在纸上的那种感觉，觉得那才是真实的写作。

“现在没有客人了，我已经在门上把‘打烊’牌挂出去了。现在是不是到我讲故事的时间了。” “别逗了，你还有什么金屋藏娇？”米乐坏笑道。 冷羿凡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认真地，你写的那本书，我早已仔细看完了，很多关于我的细节其实你是不清楚的。今天我只是想讲讲梦想这个东西。我小学到初中的学习成绩都很棒，可是高中没有上完就退学了，我原本一直希望上个一流的大学，成为一个万人瞩目的大学生，那时候能成为一名大学生确实是很受关注的，所以成不了一个大学生也是不被耻笑的。可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赌气放弃我的高中我的梦，你可以想象当时我有多恨他，我父亲是个老牌大学生，当然我当时认为他恨我，因为我砸了他的铁饭碗，我知道他期望我能考上大学，我偏不，我拿我的人生赌了他的恶气，结果两败俱伤。我记得我抱着我的书本从学校回到了家里，大摇大摆地说我不上学了，我爸当时正在看中央一台的新闻联播，他把脸转向我，怒目圆睁，手握拳头，又慢慢松开，我看着他发怒的脸，在心里得意地笑。你知道，那时候我就已经快一米八了，我的父亲连一米七五还不到，我十五岁之后他再没有打过我，因为他打不过我了。我在家里游手好闲，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我就是要一坏到底，让他为他的行为悔恨莫及，只是我从父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打从我记事起，好像就一直是那种不苟言笑、又苦大仇深的脸。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半年，我表哥找我去帮他打杂。我一直比较听他的话，他以前就是个小混混，但是个非常仗义的混混，很早就开歌舞厅，一直做的顺风顺水，我之所以努力学习，也是因为他的话，他说男人要顶天立地，那样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不要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用脑子和别人拼。我不上学半年时间，他见我一次骂一次。有一天，他不骂了，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拉到他的车上，说给老子学跆拳道去，然后我就开始在他的酒吧里打杂。我这一辈子都很感激他，他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候给我指了一条生活的路。 可是上次我母亲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却对我说，是我的父亲、我的从来不愿意张嘴求人的父亲，去求我的表哥，让他给我一条路。你知道，我父亲是老牌大学生，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我表哥这种人，他就算再发家致富，在他眼里他都是不稀罕的，可是他为了我不至于一辈子醉生梦死过去，他去找了我的表哥。 我母亲还说我父亲说他这一辈子都爱不上别人家的孩子，但是他可以试着不去恨我，因为毕竟错的不是我。 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多的苦，就如我的母亲，她的选择她只能默默承受，可是她为什么有那样的选择还不是因为她爱我父亲、不想离开他，就如我的父亲，他不能接受母亲的这种行为，可是他爱我的母亲，所以气只能撒在我身上，就如我自己，我总感觉我是孤独的，最终发现我确实是孤单的，因为我没有人可以爱，我内心里充满了恨。 后来我进入了酒吧，进入了光怪陆离的世界，可是我的内心还是很孤独，直到碰到了印蓝，我知道我也是有人可以爱的，可是五年之后，她还是走了，虽然她一直没有结婚就是为了等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后又没有选择和她在一起吗？”这么久之后，冷羿凡终于知道他还有个听众。 米乐摇了摇头，她不想打断冷羿凡的思路。 “因为我惧怕婚姻、惧怕家庭，因为我的家庭让我厌恶，而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我给不了她那样的家庭幸福，十七岁后，我已经不愿意改变，这种改变包括我的单身生活，那其实也是对我父母，尤其是父亲，报复的一部分。我一直在与他较量，让他知道他的职位和他的儿子究竟谁对他更重要，为此我不惜放弃我曾经向往的人生，过另外一种未知的人生。”冷羿凡整个人的身体蜷缩在椅背里，事实上，他想全部蜷缩进去，只是那张靠背椅对他来说实在太渺小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最后又没有选择和我在一起吗？”这次冷羿凡根本也没有等米乐的回答就继续说道：“她说知道了两个人是互相交换的之后，她完全无法和我呆在一起，她说我把她的人生过的太差了，而她把我的人生也过的不堪提，因为她一直不结婚成了她母亲的心病，她觉得是自己气死了母亲，而她的母亲则是我的亲生母亲，为此印蓝不能选择和我在一起，那会使她痛苦。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八年前一切顺利的话，我和印蓝结了婚，也许我还可以照顾我的亲生父母，得到他们的关爱，可是我因为恨，失去了见他们一面的希望，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我赌上我的人生就是为了使我父亲的人生彻底失败，可是现在当一切都澄清之后，我真的后悔了。每次看到你在伏案追逐你的梦想的时候，我都想起我放弃的大学梦。我突然有一点理解了我的父亲冷智云，不是理解他为什么经常打我，而是理解了他那种落魄的心情。如果我还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几乎打算原谅他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冷羿凡笑了，笑容里带着太多的苦涩。 “老天让我在这之前遇到了你，让我的生活在冥冥之中有那么一点点盼头。可是我这种渺茫的期望被绝望层层包裹着，暗无天日，我的生活又跌回了一无所有，就像十七岁那年，只是那年我还不会喝酒，那年我只是希望抡起拳头打架。” “为什么没有找陆水羽把钱追回来？至少这样，你在经济上并不是一无所有。”米乐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冷羿凡一怔，继而说道：“陆水羽？哦，我都快要忘记这个女人了，她是最了解我的一个女人，我不爱她，可是我花掉所有的钱买我的心安理得。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是个贪财的女人，只是个爱情的失败者，所以我愿意她拿走我所有的钱，即便这样她也不会幸福，而我却可以忘掉这个人。”冷羿凡两手一摊，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并没有忘掉她？有些感情会记忆一辈子，即便是畸形的，对不对？”米乐看着冷羿凡闪烁不定的眼睛反问道。 冷羿凡没再说话，好像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沉默里，又好像在内心深处疯狂地寻找着答案。现在的米乐，已经学会了等待。 沉默，还是沉默，终于沉默被打破了。冷羿凡站起来，把米乐的笔记本电脑盖子一盖，说道：“今天收工，咱们出去走走吧。” 米乐正沉浸在陆水羽的故事里，被冷羿凡这样子一来，就好像坐在电影院里等着一场好电影的时候突然工作人员告诉你停电了，那种感觉让你先是想发泄，随之而来的是失落和愤怒。 米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把电脑关上，放进背包，准备背上的时候被冷羿凡拿了过去，挎在肩上。

“说实在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陆水羽的感情，不能说完全没有任何爱恋，也不能说我爱她，就是那种对她的舍不得的感觉。陆水羽走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她说你不想要圆满的人生，我将给你这种彻底不圆满，正如我自己的一样，所不同的只是以前你还剩下钱，现在我只剩下钱。那时候我刚刚知道我一无所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感到快乐。”冷羿凡拉起米乐的手晃了两下。 “你知不知道陆水羽的老公是谁？”米乐停下来面对着冷羿凡问道。 冷羿凡迷惑地摇摇头，眼睛却没有离开米乐的脸。 “郭家北的弟弟郭家辉。”米乐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憋得实在太久了。 “什么？郭家北的弟弟，那他人呢？也跟陆水羽一起跑了？”这个消息对已经平静的冷羿凡来说可不是个平静的消息。 “他现在还住在疯人院，因为陆水羽的离开。他本来希望他哥哥拆散我和你，为的就是能保持之前你们看似平静的生活，让陆水羽心里爱着你，人留在他身边，可是最终不能如愿，最终一个跑路一个疯。我只是觉得他才是真正可怜的人。” “又一桩我复仇路上的惨剧。” “这也是为什么我念念不忘陆水羽的原因。” “或者说你念念不忘郭家北呢？”冷羿凡凑到米乐的耳朵边说道，然后迅速跑开，米乐在后面拼命追着。

“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这家驿站咖啡馆作为你重新的起点？你就不怕我会吃醋，事实上，我一直在吃醋哦。”追上冷羿凡之后的米乐，喘着气说道。 “在开始的地方结束，在结束的地方开始，这是你们文人的回答。而我，简简单单，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是我表哥的朋友，他听说我不打算再做酒吧的时候，就找了我。起初，我也怕你会有想法，因为我打算重新开始本来也是为了你，后来我想你的胸怀那么宽广，不会介意的，对吧！” 这次谈话发生在米乐和冷羿凡结婚前三天的晚上。他们终于打算结婚了，不过鉴于冷羿凡的心里仍旧对婚姻存在着不能抹灭的畏惧，他们决定只是在家庭中吃一顿饭算作庆祝，而米乐的父母因为儿媳妇的再次怀孕打算留在老家，当然米乐也答应晚些时候带着冷羿凡一起回去。

结婚喜宴是在驿站咖啡馆进行的，冷羿萍夫妇、印蓝夫妇负责一切后勤事务，当然包括一大家子的饭食供应。

饭局上邀请了冷羿凡的亲哥哥们，大哥印国和夫人王大姐，二哥印强和夫人，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两家第二次相聚，却是冷羿凡的第一次出席，第一次是在印蓝的婚礼上，他缺席。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在冷羿凡来说，却极其不容易。他起身敬父母亲酒的时候，手一直抖，说不上话，很长一段的沉默以后，他才叫出了“爸”这个字，这在他是另外一个象征，象征这一生中某个时代的结束。 他没有再说任何的话，他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米乐赶紧接着说：“祝福爸爸、妈妈身体健康，给您们敬酒了。” 母亲已经泪如泉涌，父亲接过酒杯，颤颤巍巍地说道：“六十岁之前，我控制不了自己去爱羿凡，六十岁之后，我控制不了羿凡爱自己，七十七岁之后，我希望你能替我们加倍爱他，是我们对不起他。老太婆，今天大喜的日子，来，咱们高兴起来，喝了。”老头子戳了戳老太婆，老太婆也不管印蓝递上来的纸巾，扯过袖子就擦起了眼泪，泪眼婆娑却笑容满面，说道：“啥都不说了，我喝，我喝。”

喜宴上，莎莎送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给米乐，但是那个盒子是透明的，所有的人一眼就可以看见躺在里面的诺基亚非常老款的手机。只有米乐明白，那是她丢失了很多年的手机。其实，她早就记起了莎莎就是公交车上的那个偷她手机的小女孩。

这一年，冷羿凡三十七岁，米乐三十一岁。 王大姐私下里对米乐说：“难怪全公司就你对我好，原来是想攀我这个妯娌。”米乐想着说：“晕针那次可不算，害得我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再抽血呢!”王大姐在米乐离职后，李经理又怀孕辞职，终于当上了部门经理，虽然这样，她知道老板并不看好她。

卫心琴说：“本来一直等着你，结果现在你修成了正果，我却又回炉重造了。”卫心琴在米乐的鼓励下，一边开起了服装店，一边看起了文学作品。按卫心琴的原话，开服装店花费了她三分之一的精力，看米乐给的书却像考大学那样耗费精力。卫心琴还告诉米乐，老郑前几天带着孩子们去服装店看她了，说孩子们很想妈妈，卫心琴说这话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就往下落。老郑的前妻也去光顾过她的服装店，她说受过伤的人才懂得生活是怎样的，就像她不可能重新回到老郑身旁一样。

李音已经从准妈妈变成了真正的母亲，几个月大的女儿交给了保姆，她的重要任务是减肥、保持身材。不过，和李音的联系越来越少，按冷羿凡的要求，这让米乐只能认为冷羿凡还在多多少少吃郭家北的醋。其实，有些事情不知道也许还更快乐些，因为米乐私下里还是继续和李音保持了过密的联系。按她的想法，人生得一知己不宜，即便还没有成为知己，也迟早有变成知己的那一天。 郭家北除了当爸爸这个主要任务外，还在尽力地当好哥哥，有时候他感觉很累，不过他说亲情，他哪一样也不想放弃。听郭家北说，陆水羽打电话给他，问郭家辉的情况，郭家北说他过得很好，手机号码也换了，就是希望能一切回到以前，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郭家北说，如果一切必须有个了断，他觉得不见面就是最好的结果。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孙雷主演的电视剧《为你书狂》。 “我感觉孙雷虽然老了一些，不过还是很适合这个角色，也许他演什么角色都能演的很棒。米乐摸着儿子一一的小卷毛，对着旁边老公高帅却不富裕的冷羿凡说道，而她也听到冷羿凡的抱怨声，“米乐，你说这片，我演比孙雷强多了吧。” “别感觉自己三百六十行、行行是状元，好吧！你高考都考了几年了，还不是革命尚未成功嘛！”米乐仍旧抚摸着小卷毛，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惹得冷羿凡的拳头在她的头上空盘旋了好久，只是不舍得落下来。 “别说话、别说话，来了，来了!”米乐试图捂着小卷毛的眼睛，可小卷毛偏不，冷羿凡眼睛瞪着画面，只见出来一个美女躺在床上的画面，孙雷走上去……

“你干嘛？”米乐头发凌乱，对着坐在床边吵醒她的冷羿凡极不耐烦的发着火。 “小姐，不是我干嘛？而是你在干嘛？”冷羿凡笑嘻嘻地反问道。 “我在看电视看得正起劲儿呢，你把我吵醒了，关键地方也没看成。我梦见我的书被改编成电视剧了，孙雷出演了主演，正在高潮，就是他打算去吻床上的女主……” 不等米乐说完，冷羿凡已经吻住了米乐正在说话的嘴巴，米乐瞪大了眼，不耐烦地把他推开，说道：“干什么？！” “不是在继续你未完成的梦吗？冷羿凡吻躺在床上的米乐，这不正是你的书里想表达的吗？”冷羿凡双手一摊，说道。

米乐看着冷羿凡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认识他的第一天晚上，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爸妈睡了吧？”米乐问道。 “妈非要说给我做了夜宵再睡，好说歹说才睡下了。” “你下次还是搬到房间里学习吧!这样爸妈他们就不会天天担心你睡得晚了。”米乐说道。 “那不行，影响孩子，以后她会怨我的。”说着摸摸米乐的大肚子，已经六个月了，冷羿凡最喜欢摸在上面，感受她在里面踢他的手。对，就是“她”，她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女儿，未来的“小情人”。

冷羿凡哄米乐睡下之后，又回到了书桌前，可是脑子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他现在白天忙咖啡馆的生意，晚上让莎莎帮忙打理，自己则忙着备战高考，他说这是他人生中一个梦，他希望能实现这个曾经放弃过的梦。

一年前，他还在靠酒精麻痹自己，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他的老婆已经大着肚子，父母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安稳地睡着，最重要的是，他有时间还会吵着父亲下两把棋。

生活好像回到了再正常不过的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