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户口|长路漫漫(19)
放弃GP后,李叶茴心底其实大松一口气。这门注定只能以“奇迹”来期待的科目曾经给了所有人不小的压力,她现在有了足够时间去专心让自己本就擅长的数理化做到拔尖,也可以让雅思成绩好好提高一下。
李叶茴在最初进班的时候为了扮演好“精英”的角色,所以每个科目都花费巨大努力,但是很多时候变手段为目的,比如雅思作文,她坚持每天一篇给老师去修改,却重来没有认真和老师交流修改后的结果--可能因为胆怯,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起色。
不过她的听力相比最初已经突飞猛进。她叫老妈托人带来几个英语mp3听力资源--当然后来她也开始从手机app下载,然后日日夜夜有空就听。前一天查好文本,第二天根据记忆拼命回忆,哪怕走到马路中央,一个音听差了也要停下来反复查看。
现在她已经差不多能拿个6分,不过传言说如果要入国大法眼,7分才是最稳妥选项。
虽然一直不顺、需要自己一点点把厄运扛下来,李叶茴还是相信奇迹的。她决定自己能一步步从最后一名爬到第一名的位置本身就是奇迹。因为从没被人当作是希望巨大的种子年轻人,所以每一天的奋斗于她而言是新鲜非凡的。
雅思考试还有一周就要到了,本着“用生命准备每一场”考试的李叶茴开始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调紧神经、全力出击。
她旷课一周,没日没夜就刷雅思那点东西。
不过“厄运常在关键时刻敲门”这个规律她已经摸清了,所以她也等待着变故的发生。
《来自星星的你》最近热映,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姑娘没日没夜地为都敏俊的帅颜垂涎欲滴,其实李叶茴也是半个花痴,对于这事表示理解。关键是三位大小姐最爱深更半夜刷剧且大笑也不捂嘴,常常会三更半夜把她吵醒。
耳机加多月来修炼的入睡神功帮助李叶茴被吵醒后就能悄悄重新入睡,可是因为大考将近,她的脑子里好像进了老鼠,别说重新入睡,就连初次入睡也有困难。
这是个周三,距离考试还有一周时间。
李叶茴前两天基本是48小时大脑没休息,虽然晚上也闭目养神着,但是也基本上是翻来覆去地烙饼。
当天晚上,都敏俊和千颂伊第一次接吻,所以几声尖叫又把李叶茴从香甜睡梦中揪醒。她看看表,凌晨一点,又看看那三个欢呼雀跃的姑娘,李叶茴绝望了。
还有七天,第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就要到了。李叶茴胆小怕事,不敢当面挑战,所以她第二天一放学就默默申请换房间。
收拾屋子时她的舍友们回来了,大家问发生什么事,她本想冷眼相待、好好地斥责他们不体贴的行为,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被不敢吐出来,便随便找了几个理由搪塞过去,背包离开了。
新房间舍友是个印度女孩, Dimple。李叶茴刻意尽可能和外国人保持友好关系,可能是因为有面子也有可能是为了提升口语,所以这个Dimple一直以来和李叶茴是还算和谐的朋友。
Dimple在一所自称为“狮城第一”的国际私校学习“珠宝设计”,每天整一些铜环铁皮木条石头块在宿舍磨磨擦擦、敲敲打打。见到李叶茴,她表示十分欣喜:“我的房间好久没有舍友了。”
Dimple还特地把自己四散在地上的“破铜烂铁”扫到一起,让共用空间可以大一点。李叶茴对于对方的体贴行为还是挺感动的,觉得自己真是应该早一点搬离原来的宿舍。
不过这种相见恨晚的错觉在入住不到48小时就因为Dimple的“真面目”灰飞烟灭。
第一天,李叶茴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安稳觉。Dimple见李叶茴上床,便自觉将所有物件移到客厅继续作业;白天的时候李叶茴见双人宿舍比自习室要安静太多,且自己的桌子上方就是一个能看到日出和晚霞的大折叠窗,便一整天赖在房间学习,非常舒适。
Dimple见状也十分配合,就连在房间打电话也放低音量。可能是因为当Dimple问李叶茴为何换房间,李叶茴的回答:“My old rommates are crazily noisy.”让她有所注意。
不过第三天晚上,当李叶茴上床、关掉自己的台灯时,Dimple无动于衷。李叶茴稍加提醒,Dimple便面无表情地把东西都放到客厅。李叶茴还是有点心生愧疚的,不过‘快十二点了,也该睡觉了’的心态让她不那么别扭。
考完雅思要请Dimple吃个饭啊,这好歹也是国际友谊。
正当李叶茴迷迷糊糊即将入睡时,一个锯硬物的声音一下子切开了李叶茴的睡意,刺耳的节奏感打破夜色。
她困惑地半睁开眼,从被子缝望出去,发现Dimple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继续做东西,她的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
李叶茴想起五天之后的雅思考试,一向忍气吞声的她竟凭着一股子“争分夺秒”的斗志一下子坐起来:“Hi,不好意思我在睡觉,可以请你到客厅继续做吗?”
Dimple什么都没说,哀怨地看着她摇摇头。
“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大家都应该睡觉了。你在这里如此吵闹我根本就睡不着。”
“可是这不仅是你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啊。为什么我不能在自己的房间做事情。”Dimple有些恼怒。
“那是因为你做的事情太吵闹,会打扰到别人呀。”
“我又没叫你出去睡觉,你凭什么命令我出去做工?”
“因为客厅不能睡觉,但是客厅可以做工呀。”李叶茴也有些生气,语气中带了小小的不满。
“你太霸道了!”Dimple突然爆发,“我要告诉我的朋友,叫她来帮我!”说着,她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用印地语向朋友愤怒地痛斥着李叶茴。
李叶茴也不想示弱,一个电话打个Evelyn。对方正在和自己的越南小男友约会,虽有心帮忙但也无能为力。
李叶茴对抱歉的Evelyn说:“你不用赶回来,也不用着急,你甚至不用听我讲话,你把手机放到身边不要挂掉,继续谈你的恋爱就好。我就是想撑个气势。”
过一会,Dimple挂了电话,闷闷地坐在床边继续做工:“我朋友一会会来解决。”
李叶茴也挂了电话。她倒不是多生气,只是惜时如命的她为将自己的人生消耗在无意义的争吵之上感到烦躁,更何况今夜逐渐减少的睡眠时间意味着第二天降低的学习效率,还有五天之后的考试...
过来援助的是Lalita,也是李叶茴的好朋友。李叶茴第一次来宿舍部,Lalita还帮她搬行李,李叶茴还送了对方一个新加坡找不到的水蜜桃作为感谢。
Lalita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说话柔声柔气,看来刚刚隐隐的担忧可以放下了。
不过李叶茴其实根本不想考虑是否势均力敌或者今晚谁赢谁胜的战术问题,她只想休息。
“叶茴不让我在房间做作业!”Dimple先告状
“因为我在睡觉啊,你看都凌晨一点了快,大家都在睡觉。”
“平时凌晨一点的时候我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凭什么你一来我就要改变生活轨迹?你不让我做作业,我就要开灯一整晚!”说这她恶狠狠地打开所有的灯。
李叶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被带着做蠢事:“不准你开灯一整晚,What's wrong with you!”她冲过去把灯关上。
“你不让我开灯,我就要放我喜欢的音乐一整晚!”
“不可以这样!我要睡觉!”李叶茴意识到自己在做没意义的事情,紧接着语气缓和地说:“为什么我们非要牺牲一个人的利益去满足另一个人呢,分明是两件事情可以同时做的。”
Dimple听了这话体内仿佛释放了一只暴走龙。她冲出门外,狠狠地摔卧室的门,然后又打开,又摔上。房间内的李叶茴和Lalita惊得目瞪口呆,隔壁宿舍的女生们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然后Dimple坐在自己的床上泪流满面。
Lalita拉着李叶茴出门:“我要跟你谈一谈。”
楼道里,Lalita问:“你能跟我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实不是大事。我要睡觉,她不同意出去做手工,可是她的作业会发出噪音让我睡不着。”李叶茴讲。
“嗯,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Lalita说。
李叶茴愁苦地望着手表上即将指向一点半的指针:“我不在乎她出了什么事情...我只想解决问题。”然后李叶茴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Dimple对我来说是个特别好的姐姐,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可能是最近遇到事情所以心情不畅,我表示理解。可是你知道,我们A水准班最近要考雅思,所以我一时半会不太想因为这种事情搅乱自己的作息。麻烦你进屋转告她说:我很抱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觉得她的领地被侵占我明天就再次申请换房间,不过因为考试将近,我的东西需要过两天彻底清出。希望她今天能再忍耐一晚,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她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Lalita听得热泪盈眶:“叶茴,你真是个好姑娘。明天搬来和我一个房间吧。”
“嗯,好。”李叶茴再也不敢随便认定“某人”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好舍友了。她强撑着微笑点点头。
Lalita进去转告给Dimple叶茴的话,随后叫叶茴进屋去。
Dimple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哭着抱住叶茴说道歉,叶茴继续演技爆棚:“没事,我也有问题,我不怪你,一点也不,辛苦了。”
第二天叶茴搬家的时候Dimple又回来了,抱着叶茴哭了一通,叶茴一边安抚她一边在心里骂娘。平复下来的Dimple哭着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茴离开,便先走了。
叶茴离开这个短住的房间前还冷笑着掰掉了Dimple之前熬夜做的一座手工白塔的塔尖,静静地放在地上。她看到Dimple桌子上有个本子,便也不管是不是隐私,拿起来便读:我好爱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已经三十岁了,可是因为他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不会有人要你的。
李叶茴在心中默默诅咒着,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