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于我,并非那么简单
壹
14岁那年,我第一次来上海,自己一个人坐夜火车来的。我妈怕我的钱被偷,特意在我衣服内衬缝了一个口袋,往里面塞了400块钱。由于火车是第二天凌晨4点多到,姨夫送我上车时特意叮嘱我对面床铺的老头儿:“大爷,老人家起得早,到上海麻烦叫我们闺女一下!”老头儿频频点头。但我毕竟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3点多就坐起来等车到站了。我下了车,回头看了车厢一眼,老头儿还在睡,真的很庆幸自己如此机智。
那一次我来上海是住在一个家境不错的亲戚家,几天下来,成长环境的差距以及大上海的繁华,让从没见过世面的来自小城市的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打击。回到老家,我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去上海了,认为那里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可是三年后,我就打脸了。
高三结束的暑假,姑姑给我报了上海新东方的口语培训班。有一天,我正一边坐在之前那位亲戚家的马桶上用手机刷屏,一边畅想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突然噩耗传来:我的高考分数比填报的志愿学校分数线差一分,真的,就一分。顿时就没有心情好好上培训班了,心想:果然不应该来上海的,来了就没“好事”。
贰
大四考研失败了,在上海工作的阿薇跟我说她们公司在招人,让我去试试看。虽然我百般不情愿再去上海,但是无所事事的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工作了一段时间,我爸提醒我说,考研补录开始了,让我关注一下。在他的坚持下,我随便在网上找了一下,看看有没有我这种分数也可以的,又懒得坐火车去其他城市来回移动的学校,还真被我找到一个。笔试面试的具体过程就不说了,总之很幸运,捡了个漏子,就这么上了研究生,留在了上海,也因此才有机会好好用心去感受这座“魔都”。
叁
现在已经是我来到上海的第五个年头了(其中有十个月在国外实习),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上海的一切。上海的方便、相对公平以及多元化也让我越来越离不开这里,连我认识的老外,港台同胞,返乡时都会吐槽没有淘宝和那么多好吃的外卖真是太不方便了。
每次回老家,我都会深深感受到来自小城市价值观的冲击。我不是说小城市求安稳、市侩的价值观不好,只是有机会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人的目光就很难再往回看了。
说实话,留在老家的同学们,过得都比我现在要宽裕:工作稳定,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有房有车的。但是一眼看到老的生活,我一想到这儿,还是会惶恐至极。只能说,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吧。
肆
都说上海人看不起外地人,对外来人口门槛多多,上海人精打细算,吃不得半点亏……“上海人”被贴了各种各样的标签。不管是说哪里人,我都是非常反对这种盲目贴标签的行为的。
在上海生活了几年,客观地说,上海人被贴的这些标签,背后都是有深层原因的。去审视,去思考,去理解,然后从自身找原因,在能力范围内,尽量让自己与上海之间达到某种平衡,为彼此谋求共同利益,这才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的做法,而不是盲目偏激地去骂“上海人”这个群体(当然,我也非常不赞同某些本地人使用“YP”这种有歧视含义的词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抱怨改变不了任何现状,何必争论谁对谁错。只有小孩子才争论是非对错,成年人只讲求共同利益。这也是上海相较于全中国最突出,也最精妙的地方。
伍
我常常会回想起那个晚上,我站在亲戚家高高的楼层向窗外望,上海的夜是灯火通明的,仿佛有一股不可言说的魔力。
我对上海的感情非常复杂,不是喜欢或者讨厌那种幼稚的情感可以一言概括的。毕竟我既享受着她的便利和繁华,期待着这片土地的无限可能,也饱受手头不宽裕和环境嘈杂的困扰,面对着各种诱惑的带来的迷茫。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对上海是充满感激的:我的最高学历是在上海,我的工作经历是在上海,我的人脉关系也是在上海;我能去欧洲是因为上海,我能有机会去台湾、有缘遇到赖桑也是因为上海……我感谢上海,她给了我一个平台,让我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也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地五彩缤纷、充满魅力,值得我们好好生活,用心去爱。
考虑到自身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究竟会在上海多久。但不管我以后在哪里,上海都一定会是我人生当中浓墨重彩的一个地方,而在上海的日子也是我一生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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