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一本冬季读物

  读《寒夜》的原因，是看到有人将它与《围城》同时在书籍推荐中提起。对于《围城》，我的心头总有一种亲切与喜爱，且读且笑，于乐中又品尝到淡淡的苦滋味。方鸿渐在人家看起来是个悲剧角色，我却偏爱他那种知识分子小人物的色彩。

  《寒夜》的基调，却和《围城》是截然相反的，如果说《围城》中的苦闷是树枝上栖息的寒鸦，像一点点黑色的影子，朦朦胧胧，那么《寒夜》就正如它的名字，是冬季萧索的夜，冷风刺着面，暗沉沉没有一点希冀和光明。可是我同样喜欢它，尽管翻开书便要一头扎进那种绝望的气息里去，那也痛快。

  我读小说总爱找共鸣，像巴金，他怎么能将汪文宣描绘地那么真实。或许你会同情杨白劳，会同情《春风沉醉的晚上》里的工厂女工，而宣的一生虽然亦是又苦又短，但你对他的怜悯和对他们到底不一样。

  他是懦懦弱弱，是一个“老好人”！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执着，他无声的呐喊，他无声的呜咽，他悲愤地喟叹：“世界不是为我们这种人准备的”，而他泪汪汪的眼睛又濡湿了我的心灵。

  因为我知道，世事变迁了流转了，几十年过去了，世界终于烘烤在暖阳之下，可是我和他也还是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天下平平凡凡的读书人，千百年以来的愁闷其实是不变的。小宣是一个少年人，他像极小时候的宣，他的老成总让人觉得不那么快活，可是我也好像看到了一点我内心的影子，书读得多，心思就较同年人重一点，倒并不是没有了天真，只是在少年时就要多愁善感一点，琢磨着“少年不识愁滋味”这话其实不对。

  大作的经典就是，不会随着时间流转而淡去，因为在描摹时代的宏大背景之下，支撑起它的，实则是对人的认识，对人性的认识。汪文宣的境遇属于那样一个时代，可是他“老好人”式可爱的懦弱，敢怒不敢言般不满的小嘟囔，勤勤勉勉的本分性子，甚至那泪汪汪的大眼睛，都还流落在人世间，让每一个读到书似有同感的读者都为之惘然地轻轻一叹。

  说到底，这是一本适于冬季的书，窝在暖气烤火炉中，感受着人间温暖，这样书中的冷风冷雨倒好像让我们添了一点对照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