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生态度,品茶道风云(八)
不阴不阳的天空,河水鳞鳞。大片绿化带中间,一张茶桌,一杯清茶,心无所念。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远望对面玉蝉山脉,十余山头,或远或近,由黛而青,人生的线条,似乎越来越清晰。
偶尔有小贩从此经过,几乎都不问一声,静静地走开。
有个挑一担广柑的男子,很快的消失在视线以内。
思维似乎停顿,生命或许凝固。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幸福人生吗?
时间,滴答滴答,从不经意偶然喝一口的茶水之间,悄然溜走。时间就这么无所谓,任意地挥霍,放肆地行走?
拈指一算,从开始至今,无谓的时间,浪费的也太多太多,它溜走于懒惰,闲散,吃喝,包括于:喝茶,吹牛皮,办公桌前的蹉跎,太多太多……。
我们留恋于手机·电视·电脑·闲逛·无事找事·无事生非,太多太多……。
我身边,就有许许多多的辛勤者·努力者·孜孜不倦者·不畏失败者·追求永无止歇者,内心深处,我,肃然起敬,却换不来自身对事业或人生更高追求的动力。这就是所谓堕落吗?
天是一样的天,河水在继续流,远山继续迷惘。
卖广柑的男子又从身边经过,无声无息。
我想起了我的老家
一个姓邓的长者,如今,他的眼睛已瞎了
七十年代末,在老家,一个叫大石坝的地方。邓长者的家就在大石坝西面山脚下。改革开放之初,他就在大石坝西边的所有田边土里种满广柑,柑桔树。到我十来岁的时候,果树已硕果累累。
这在当时,邓长者的经济效益从不在我的考虑的范畴。我所想的,是如何得到这红灿灿的柑桔,广柑。
我们一排十个二十个同龄,就坐在山嘴上,俯望下面大片果林,一坐就是半天,咧牙咧齿,瞠目结舌。
从孩童时代起,时光就因广柑而消耗。
到邓长者卖水果时节时,生产队的劳力都去给他家下广柑,柑桔。我家竟没一个真正劳力者,我只好趴在山顶上看他们在果林里劳动,一趴又是半天。
终于,他家迎来了丰收,邓长者提了几斤广柑送到我家,父母千恩万谢,送他出门。而后,我吃到一个或两个柑橘,这算是我长年守望的报酬吧!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如今,那片果林早已灰飞烟灭,成为了永久的记忆。
广柑,永远那么甜,那么的令人神往,但它永远只存在于记忆之中。譬如这个卖广柑的男子,他的广柑不会甜,也不可能激起我半点食欲。
去年,大概在农历九十月间,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告诉我,邓长者的孙女,才十八岁,得白血病了……
吃过晚饭,我们两口子就回老家去捐款
老婆一边开车,一边问。邓长者是哪个房子?家里有些谁?在做什么职业?……
我无言以对。
老婆嗟叹人生无常,十八岁的光阴,小少女的人生似乎走到尽头。而我也感慨万千,我所浪费的,似乎不止十八年光阴……
我们到他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天下着小雨,邓长者眼睛已看不见人了,他老婆又比较聋。邓长者一听到我声音,他就叫出我名字。他的眼泪流下来了,声音那么的哽咽。他的手颤抖着,那双曾经每年送我家广柑的手……
时光荏苒,一去不还。活着的,健在的,而又浪费着的,我们如何更有意义的存在?我们所努力的创造,营造,打造,不正是为更美好的存在而费力,费神,费时间吗?这是值得的。当十八岁的少女再也无法把握自已的人生,绝望而惨痛不已时,她丝毫没有体会到她爷爷广柑的力量。没有经历,没有领悟,没有记忆,她只会在惊恐中慢慢消逝。
我们珍惜这片天空,这片流水,这杯茶。
这片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