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浔鸢戈

文/血木生

鸢戈回来的这一天，我已等了三年。

睁开眼时，头顶仍是这尾青缎纱帐，窗下晨风吹来时，它曼妙的起舞，那舞姿便是鸢戈的模样。

我知道她会来的，屋子里都漂浮着她身上的清冽香气。

这次终于不再是梦境。

她着了一身漆黑长袍，无声息的站在窗帷下，月光投在她明媚的脸上，透着几分血气。

她说，“你当知我要如何，但你阻止不了。”

我楞楞的躺着，仿佛中了某种神秘的魔咒，分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但我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皇宫离那里有一日路程，当我赶到时，夜已很深了。

今夜的月色分外明亮，我可以清楚的看见水中木楼的倒影。

我走上水间栈道时，四周出奇的安静，甚至听不见一丝虫鸣声。我猛然间感到恐慌，她或许已经将他杀死了。

我走到他的门前，那门里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我愣了愣，慢慢走进门去。

万幸的是，他躺在榻上，胸口仍有起伏。

他身边躺着个女人，衾被下玲珑的胴体是他喜欢的模样。

我知道他爱的是鸢戈。

但我逼他伤害她，他无法反抗，因为我是他的兄长，是他的王。

鸢戈离开后，我唯一的弟弟逃离皇宫，躲在这片潇江上，再也不愿见我。

我听见河上忽然起了风，那风声很温柔。

走出门时，我感受到了这风中的清冽花香。

她就站在栈道的对面望着我。

今夜，她穿的一身白衣，纯白的衣袂被风吹起时，仍像三年前那般灵动。

我知道她是来杀人的，我轻声唤她，“鸢戈。”

她没有回我，我便又道:“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她的眸色再不似三年前那般清透，她安静的立在栈道上，轻声道，“若你不阻我，我不会杀你。”

我顿了顿，只能苦笑，“你明知我不可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看见她抽出一柄漆黑的长剑，那是剑圣的无夜。

她冷冷的看着我，“你当真要阻我。”

我只是笑了笑。

她便举起那漆黑的长剑砍过来，我闪身躲避时，刚猛的剑风将身后的栈道砍做一堆碎木。

那剑又冲我而来，我只好不停躲闪。

但那剑气越来越弱，鸢戈美丽的脸上开始滚下几滴晶莹的汗珠，她的表情慢慢变得痛苦，到后来，她只能撑着无夜，虚弱的喘气。

我走到她身边，慢慢拿走她手中的剑，“你可知剑圣曾是我师傅。”

她愣愣的抬头看我，我只好续道，“三年前风凌伤你，你负气出走，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绝不会甘心的。”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苦的笑意，“所以你派人引我入关山，拜剑圣为师。”

我没有回答。

她低下头，惨然道，“风浔，你太可怕了。”

我将虚弱的她扶起时，她已几乎瘫倒在我怀中，她的眼角半闭着，终于温顺的靠在我的胸口。

我想，至少这一刻她是属于我的。

我轻声告诉她，“无夜剑气太盛，但师傅没有教你驭气剑诀，所以你会被剑气所伤。”

她紧紧抓住我的衣袖，没有再开口。

我抱紧了她，轻声道，“我等了这么久，只为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