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虐杀女友，人性的下限在哪？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无论任何令人瞠目结舌的新闻，都不过是基于人性选择后的旧闻。
但最近有则新闻却被网友形容为：太阴间。
那就是俄罗斯网红直播：冻死女友。
人们不愿意相信这是发生于阳间的事，因为过去种种此类罪恶新闻，皆是发生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或者暗网这样的「法外空间」。
但「直播」恍若链接阴阳两界的镜子，将人性里的那点欲念和破事，都如实投射了出来。
在这件新闻中，直播似乎还同时充当了：罪恶事件背后，那只推波助澜的手。
简单回顾一下这则新闻吧，虽然每次重读都会让人脊骨发寒。
30岁的Stas Reeflay，是俄罗斯一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
回顾他的直播内容，你会发现充斥着恶趣味，以及各种打擦边球的操作。
比如不断出现的辱骂和暴力性语言，向残疾人喷射胡椒喷雾，并用胡椒粉给女友洗脸……
但即便内容如此恶俗和臭烂，依然吸引了一批粉丝观看和打赏。所以，基于这个大前提，他会步步下滑，堕落到更罪恶的沼泽地，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在他直播冻死女友之前，他接到了一个「金主」的指令，只要他对女友做出一些恶劣的举动，就会打赏他1000美金。
他的女友叫做Valentina，是一位才刚刚28岁的准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也刚刚才5个月而已。
按道理这种情况，正常男人都会考虑一下风险，但由于Stas Reeflay以往的直播里，就曾经接受过各种指令，完成别人不敢做，但看别人做来满足刺激性欲望的事情，所以，这次他同样接受了指令。
只是，以往打赏没有这么高，他的恶作剧程度也没有什么危险性，这次赏金比较高，他自然加大了刺激的力度。
先是和女友在镜头前大打出手，考虑到双方力量悬殊，你可以脑补这是Stas Reeflay单方家暴女友的场景，而且从后面Valentina拿起桌上小刀自卫的情况，可以看出她确实心生恐惧了。
整个过程中，Stas Reeflay不但将女友打到昏迷，同时又泼了一大盆冷水到她身上。并事后命令女友穿着内衣去阳台罚站。
12月的莫斯科据说气温低至零下10℃，穿着湿了的内衣在室外阳台站着是什么滋味，我们无法想象，只知道Stas Reeflay将阳台反锁后，就回到镜头前玩游戏，和金主聊天，而任凭女友如何拍打房门，恳求他放自己进去，他都无动于衷。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想起来女友还被关在外面，并调整摄像头对着阳台，要给金主们展示女友可怜兮兮的狼狈样子。
遗憾的是，当他再次来到阳台时，女友已经活活冻死了。
他不断拍打女友：嘿，Valentina，你还活着吗，我的兔子，你怎么了？Valentina，Valentina，该死，你看起来已经死了….
他告诉观众：伙计们，她似乎没有脉搏了，该死的，我感觉不到她的心跳，她很苍白，她没有呼吸…
成千上万的观众，目睹了这个场景。
…….
事情走到这里，如果及时打住，姑且可以以意外杀人论处，但之后的一系列操作就很迷幻了。
女友死了，他不是报警自首，不是打救护车求救，而是回到镜头前，继续「伴尸直播」，而真的有人继续观看，并不断打赏。
Stas Reeflay，在女友死后，持续直播了长达两小时。
就连医护人员到来后，Stas Reeflay也没有关闭镜头，在线宣布她确实死亡了，并深情表示：醒来，Valentina，我爱你，醒来…
这一幕，莫名让我想到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世界奇妙物语之关注者》。
故事的开始，一位打扮精致的可爱女孩，不断的在拍高级牛排，漂亮的甜点，就算看到一位帅哥在打球，她主动搭讪也是因为被对方名贵的手表吸引。
随着剧情的推进我们明白，原来这个女孩就像之前的「拼单名媛」一样，过着普通拮据的生活，做着普通的工作，但是喜欢在社交平台炫富，打造自己奢华生活，高端名媛的形象，但她的目的不是钓金龟婿，单纯就是虚荣心过剩而已。
后来，一位生活中和她类似的女孩，在看到她的账号后，成为了她的铁粉，这个女孩羡慕她的奢华生活，羡慕她的衣食住行，同样的，她也将自己得不到的期望，全部投射在偶像身上。
比如，哪里新开了一家美食店，你怎么还没去吃，某个牌子新出了名牌包包，你一定要买哦，裙子很好看，你要配个同样奢华的项链哦，手指有点空，搭配一个钻戒会怎样……
起初，假名媛出于虚荣心而包装生活，但后面，她被类似的粉丝裹挟着前进，即便她想停下来，也似乎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疯狂的透支信用卡，疯狂的买买买，中了魔怔一样的晒晒晒，直到死的那一刻，她依然执念于捡回自己的戒指，以及拍照发朋友圈……
这和Stas Reeflay何其相似，只不过一个是害死了别人，另一个是害死了自己。
同样的是，他们直到最后一刻，也不忘满足网友的期待。
……
在这次事件发生后，很多人开始痛斥直播，痛斥人性。
并不断有人站出来说：互联网，放大了人性的恶。
种种发生在社交平台上，光怪陆离的事件，似乎都是对这种论调的证明。
但在此之前，我们真的默认：人性，就是恶的吗？
我想借着这件事，发散一下思维，带大家思考一些别的层面的事情。
许多年前，奥古斯丁的原罪学说宣称，所有人都是天生罪恶和自私的，只有靠神的干预才能得救。
托马斯·霍布斯也认为：人类是野蛮的，自我为中心的，然而，他认为救赎不是靠神，而是通过法律等社会契约。
他甚至认为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政府管控，人类永远不可能脱离罪恶。
但相反，卢梭就认为人们天生善良，本能的关心他人的福利。
和霍布斯之流持有类似观点的人，将战争视为人类本性是恶的证明，战争证明了人类对资源或荣耀的竞争，是人类与生俱来邪恶本性的放大。
而持反对意见的哲学家则认为：战争只是一项发明，不是人类必要的生物性。
而且卢梭的继承者们还认为，就算战争反应了人的本性，但达尔文的研究已经说明：我们不过是地球上千百万个物种中的一个，我们经过了数百万年的进化，才从黑猩猩变成拥有更复杂大脑的人类。
很多奉行****社达****主义的人，不断的拿人的生物学本性说事，却忘了达尔文本身最大的贡献是「进化论」。
也就是说，无论人类的始祖是什么，人类是有能力进化的。
就像存在主义提出的观点一样：存在先于本质，我们无法选择出生，但我们可以思考如何去做，我们不仅仅为了繁衍物种而活，而是为了在生活中寻找意义。人永远有回避生物学本性，回避现实条件，而不断超越自我的能力。
而波伏娃在《第二性》里也犀利的指出：孕育婴儿是女性生物学上的功能，但抚养孩子是一种社会责任，根据女人的生物学功能去决定女人的命运，是令人沮丧的假设。
或许这样说，很多人觉得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其实纵观了所有种种新闻后，我想说的是：人性强加了限制，但选择在于我们。
回到这件事上就是，讨论人性善恶无意义，以生物学本性决定人生命运的假设，从本质上就很荒谬，将其波及到互联网或者直播本身，也很无聊。
因为当一个人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人性是恶的，是因为他选择了恶；
同样当一个人做了好事，不是因为人性本善，而是他选择了善。
就像Stas Reeflay一样，看起来是别人操纵了他的人生，本质上是他选择了这样的人生，并吸引了同样的人。
而那些藏在网络后面的人，他们在生活中也不过是冷漠的看客，无所谓互联网有没有放大，也无所谓互联网是不是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重要的是，我们在人生无数个面临选择的时候，我们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因为我们的选择，决定了我们是怎样的人。
而我之所以最终讨论一下这个事件，并用看起来完全不相关的角度讨论，是因为这个事件出来后，我看到太多的自媒体，太多的网友已经仓促做出了选择。
有自媒体加剧男女对立冲突，说什么杀个人只是判刑两年，有网友质问这个女人为何要跟着这样的男人，最终咎由自取……
其实，你们在互联网上的每一句话，已经表明了你们的立场和选择。
选择很重要，在任何关头都非常重要，正是那些小的选择，决定了面临大的选择时，你会怎么选。正是无数个选择，决定了你，最终成为了怎样的人。
最后说一下这个事件的后续吧。
女权主义者丽莎·拉泽森，要求在网上禁止展现对妇女的暴力和残酷场面，并表示：女人死于直播，观众向凶手捐款，这必须停止。
她的言论，获得了无数网友支持。
YouTube谴责了这段录像，并在声明中说：得知这一悲惨事件，我们感到震惊。
但是负责这一块的相关平台负责人，可能要面临为期2年的监禁。
而当事人Stas Reeflay，按照俄罗斯法律，可能需要判刑15年。并不像某些自媒体说的那样，杀个人只需要2年，人命不值钱。
人性有没有上限，下限，根本不重要，只要法律守住底线就好了。
甚至于我现在不太相信人性这件事，我更希望更多人明白：在人性强加的限制内，选择是我们的。
我们每个人不仅需要做好自己的选择，还要给更多人做出向上选择的鼓励和支持，如此，我们才能说，人类是向上发展的，而不是进化了上万年，还在纠结人性的问题。
文 | 巴黎夜玫瑰
图 | 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