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河豚

吃河豚 吃河豚

河豚有毒，没想过要去吃它。何况河豚是一道名贵菜，在我的生活里难得见到。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苏东坡告诉我们吃河豚的时节是河滩上满是蒌蒿，芦笋开始抽芽时。

元王逢：“如刀江鲚白盈尺，不独河鲀天下稀。”从词中便知道在元朝刀鱼和河鲀就是稀罕物。

河豚有毒在明陶宗仪《辍耕录·食品有名》里有记载：“水之咸淡相交处产河豚。河豚，鱼类也，无鳞颊，常怒气满腹，形殊弗雅，然味极佳，煮治不精，则能杀人。”

鲁迅先生是吃过河豚：“岁暮何堪再惆怅，且持卮酒食河豚。”

汪曾祺先生在江苏江阴待过两年，说“竟未吃过河豚，至今引为憾事”。

这一切的言说让我对河豚有十足的好奇心。万没想到我也能吃到河豚。那天见酒店进门的广告牌上写着：不吃河豚，不知鱼味；一吃河豚，百鱼不鲜。

文人骚客能舍命尝其鲜，我一贱命，还能不尝？

一个精致的青花瓷汤钵被漂亮的服务员端上桌，无瑕白釉里明亮黄汤夺人眼目，镂空的瓷炉里闪烁着烛光，恍如蒌蒿满地的岸边，亮着烛灯的人家。

刚拿起筷子，狭小的包厢里挤进两个人，一个白衣壮汉一个黑衣柔女。女子在我身侧盛了几匙羹汤递给壮汉，壮汉一饮而尽。

还以为在我身侧的漂亮服务员是帮我盛鱼汤，默赞店家服务周全。原来是让厨师试吃鱼羹有毒否？几分钟过去了，厨师还屹立不倒。

在此期间，厨师掏出一个类似驾照的本子，那是他行走江湖，磨刀霍霍杀河豚的执照。

既然有人为我们试完毒，那就开始饕餮河豚。在厨师的指导下，河豚皮不能咀嚼，得把鱼皮卷起放入口中，吞入肚里。因为鱼皮上有很多细刺，咀嚼口感会不舒服。美食不去咀嚼，就如猪八戒囫囵吞人生果，岂不辜负了美食？据说河豚皮有养胃之功效，这个理由让河豚皮被卷食而尽。

毕竟有毒之鱼，心存畏惧。试着喝了几口鱼汤，烛光的温度刚好。不似大火滚汤，定要撅着嘴“噗噗”吹着，一口尝美食的真气被泄掉，烫得舌头生疼，美味哪里寻？

几口温汤，鲜美之极。再食鱼肉，味便差矣。去皮鱼肉，苍白寡淡。几巡推杯，无人食之。一尾八十，朱门饮食。红烧刺身，何时再遇？

美味穿肠，酒兴归家，忍不住百度一下河豚中毒症状，以防万一。

2019.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