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秘史（三十九）
三十九、厉鬼来索魂
常义道：“鲁鸿宁可咬舌自尽，也不愿投降于人，倒也算条好汉。
这时，一个女子从屋中跑出，骇容满面，仓促急奔，常义一剑直出，便要取这女子的性命，苏青伸手挥出一掌，逼开常义的剑，道：“常将军，此等无辜之人，还是莫杀为好。”
常义冷哼一声，还剑入鞘，再也不看苏青一眼。
苏青看这女子，正是与鲁鸿欢娱的少女，遂道：“你快些下山去吧。”
女子惊容稍定，嗫嚅道：“谢，谢恩公。”转身，踉跄行了数步，直向山坡而下。
深秋，黄叶覆地，似为大地铺上金色地毯，又似凯旋的光辉。
苏青与常义还未进入长安，就见一华盖马车迎着他们而来。
二人勒缰下马，马车随之也停了下来，车帷轻启，一人自车里出来，正是关山王。
关山王举步上前，双手扶着苏青，兴色道：“苏青，你真不愧为本王的铁胆神将，此次平定燕州，你当记头功。”
苏青以手指常义，正色道：“此次大胜，实为我与常将军协力而为，苏青实难妄居首功？”
关山王纵声笑道：“居功不自傲，此君子之风。”他突侧身看向常义，只见常义面上冷若冰霜，碧目射出寒光。
关山王淡淡道：“常义，做得好。”立转到苏青一侧，拉起苏青右手，道：“本王与你同形回府，为你接风洗尘。”两人并步前去。
常义铁青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碧目怅然若失，久久默立，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发出了哼的一声。
夜，关山王斟满一杯美酒，端起酒杯，缓缓走下台阶，到苏青身前，兴色道：“苏青，今天，你无论如何得喝一杯。”
苏青悠然道：“酒为主公所赐，苏青怎可不喝？一来，祝主公早日平定四海，二来，也是苏青复做饮中之人，谢主公。”他双手接过酒杯，起至嘴边，举头一饮而尽。
关山王欣然道：“真壮士也。”他举目一望，突疑声道：“常义怎不来喝酒？”
军师道：“常将军身在院中，似心有不悦，小生已叫过数回，怎奈他却听而不见。”
关山王叹息一声，道：“真扫兴也。”突又笑道：“好，他既不饮，我等且欢。”立沉声道：“丁子、何童老，二位且尽情调制，今夜定要一醉方休。”
丁子与何童老身在厅右处的长桌前，正在调酒，一听关山王的话，二人更是喜上眉梢，越加尽兴了起来。
常义木然立于关山王府院中，似已忘记了一切，这铁血悍将，此时却是满腹的心酸与怨气。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一道黑影自他的眼前一闪而过。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常义碧森的眼睛立时恢复了警觉和敏锐。
然后，他的人就飘了起来，似一道飞虹，直向黑暗的方向而去。
大厅中酒杯交错之声不绝于耳，突然，一物自空落下，到了厅外的地上，发出重重的一声，随之就是男子的一声哀叫，落下的显然是个人。
关山王的目光射向厅外，放下酒杯的同时，身子横空而起，如一只轻捷无比的燕子，穿了出去。
眨眼间，关山王已立于厅外，双目俯视脚下，倒在他脚下的居然是常义！
常义满脸是血，已然奄奄一息。但他碧森的眼睛，却仍射出寒光。
关山王俯身，惊容道：“常义，你怎会如此？”
常义嗫嚅痛色道：“主，主公，我本不必死，我本知那是别人的诱敌之计，但，但我还是冲了过去，你，你可知为什么？”
关山王哀色道：“我明白，你正是埋怨我冷落于你，才一时气愤不平，不顾一切冲入别人的陷阱，是我的错。”
常义微喘一声，喃喃道：“不，主公，常义怎，怎敢怨主公，只，只不过，我始终认为，我并不比苏青差。”
关山王叹息道：“我怎会不知，你与苏青，实在伯仲之间。”
常义带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碧目看向关山王身后，道：“苏青，我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未能——与——你一战，我死有不甘。”
苏青自关山王身后走至他的左侧，哀色道：“未能与将军一战，苏青又怎会不遗憾？”
常义哀叫一声，碧森的眼睛缓缓闭上，那一道寒光终于完全消失。
关山王仰视天穹，眼中带着些许落寞，对他最为忠心的人，毕竟离开了他。
四周静如水，涂黑的夜空似随时有人出现。
人未出现，夜空中却传来人声，嘈杂的男子的声音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一声声自远处传来，听来让人陡生寒意，毛骨悚然，在这静夜中，激起一片片回声。
关山王转身看向厅内，军师肃色站在地上，显然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关山王厉色道：“军师，你守在这里。”
军师应声称是，关山王又自转身，对苏青道：“我二人外出迎敌。”
苏青立道：“主公，如今未知敌情，我明敌暗，贸然出动，或为不可。”
关山王傲色道：“走。”身子横起，掠出长院。苏青展动身形，随着关山王直向声音传来处跃去。
二人于空中掠行，片刻已到关山王府外的一片旷地，身体如两片柳叶，轻落到地上。关山王神色泰然，凝神屏息。
苏青与关山王相对而站，以伺微动。
声音又自夜空传来，阴侧侧道：“石成远，你陷害宗主，杀戮同门，我等厉鬼今夜就要索你之魂。”
关山王脸上掠过一丝异常怪异之态，瞬息又恢复傲色，仰天长笑，厉声喝道：“此等拙计，未免太庸俗了吧？”他负手又道：“苏青，早有钟馗捉鬼，今你我何不做一回钟馗？”
苏青立如一离弦之箭，自关山王反向射了出去，没入无边黑暗中。
就在苏青身形隐去后，人影窜动，环绕于关山王四周，伴随着鬼嚎之声。
星点磷火自四面八方向关山王二来，关山王身形掠起的同时，反手自空而下击出一掌，数点磷火在他的掌力之下，反打了出去。
他的人却疾速掠向磷火反打的左侧。数声哀嚎，关山王又自黑暗中穿出，一跃而前，又已入黑暗中，黑暗中又是数声哀嚎。
关山王徐徐自空落下，苏青已然又在他的身后。
关山王道：“六个。”
苏青道：“五个。”
关山王道：“十一人再加一个石成远，正好是十二人。”
苏青道：“不错。”
关山王沉声道：“那么，你自然已明白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