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毛杏
小霞在“美好童年”(小学童学微信群)发出这张图,口滋香液,牙一下子酸了。不由的想起童年时有关酸毛杏(山杏,也叫酸杏)的往事。
山坡上杏花开过,随着绿叶舒展、繁茂,花下坐果,结出毛茸茸的小山杏,半月二十天后,杏仁灌满浆,杏核未结实的时候摘食,酸、脆、鲜、嫩,是娃娃们最早的水果美食,边食边把白嫩嫩的杏仁扣出来,趁玩伴不注意,“噗嗤”,挤在人家脸上取乐玩。女孩们不像淘气的半大小子们那么‘’野蛮‘’,玩的相对“文明”,把杏仁夹在圪肘老窝(腋下)孵小鸡。
塞北的春天来的晚,四月下旬近五一才有杏花开,每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吃酸杏的季节。老乡牵着驴,驮两大筐从遥远的乡下来,沿街走巷:“酸-杏-来…”这声音,不管离多远,娃娃们听得真真的,大人们却装着听不见。每每传来叫卖声都是三弟央求母亲要买,母亲总是说:“来了吗,我咋没听见?”实在哄不住,也就买2分3分的,1分钱一小缸缸,二三十个,拿回家均分,一人也就十几个,吃的馋不喽嗦,舔嘴巴舌。那些年的钱值钱,3分钱一斤醋,5分钱一斤酱油,再配1分钱韭菜1分钱葱,全家人就能吃顿调莜面了,哪有余钱卖零嘴?
小学四年级,13岁。听同学说坐火车三站,到旗下营上斗金山能摘到酸毛杏。酸杏的诱惑,坐火车的诱惑,对斗金山的好奇,这个说去,那个也说去,可真到了火车站集合时,只剩我和铁林。因为是逃学,因为要带中午的干粮,因为是蹭车不买票,都退缩了。火车来了,铁林问上不上?我想,业已迟到,回学校也是个老师骂,逃一天也是个老师骂,上!(大有陈胜吴广起义的豪气。)
火车开了,我俩就没敢离开车门口,如遇查票,停车就下,撒腿就跑。第一站福生庄,没事。第二站三道营,第三站,顺利到达!不走出站口,沿站台走到没有围墙的地方就自由了。真巧,还遇到两位也去摘酸毛杏的大哥哥,一切担忧和紧张全没了。过小河走山坡,眼前翠绿一片,遮云蔽日,第一次见到森林,第一次看到白桦树,第一次见到山杏满枝和穿林而过的山野兔,兴奋劲就别提了。不一会就吃了一肚,摘满了两书兜。就着小溪水吃掉了带来的凉馒头。反程下山奔火车站,又一个一路顺利没检票。
第二天带着战利品早早上学校,与其说与同学分享,不如说向同学显摆。同学们你一把我一把地吃过后告诉我俩,老师都知道了,等着挨批吧。原来昨日早上上课,老师习惯地站在讲台上等我喊“起立”,结果没动惊。没等老师开口,就有同学“告状”:“去旗下营摘酸毛杏去啦!”
上课铃响老师走向讲台,我喊了起立,老师还礼后开始讲课,然后布置作业,然后走到我身边,然后把我带进她的办公室,我一直战战兢兢,耷拉着脑袋跟在她身后。别的老师都去上课,办公室没有人。老师缓缓坐下:
“酸毛杏呢?”
“给同学吃了。”
”家里还有吗?‘’
“有。”
“回去拿。”
这下完了,老师要没收我的酸毛杏了。我担心、焦虑地往家走。到家后和我妈一说,妈笑了,用纸包了大大的一包,缠了几道绳:“快,送去吧。”
一路小跑回到学校,老师还在办公室。把纸包交给老师,低头等着挨批。
“回去上课吧,这节是算术,以后再敢撒野,看我怎么收拾你。”
寒假后,老师生了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