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归】第一章 京都

赵失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回京都。

游荡飘零这五年，做过先生，当过护卫，实在没钱的时候还在酒楼做过跑堂，一直想去的地方是开阳，可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又在这京都千鸟阁喝上酒了。只这次不同的是，赵失玄没钱了。

不过没钱倒也不是第一次，之前在英州和荡州的酒馆，也是喝完了酒发现钱袋空空，到底不过是被店家揍了一顿撵走了事，这次无外乎如是。只是之前在京都时... ...赵失玄赶紧晃晃脑袋，恍若要散开盘桓于脑海中逐渐汇聚的思绪，一晃儿神变又回到现实。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衣衫，准备去找小二。

“各位乡亲，各位百姓，大家听我说！”不知何时，千鸟阁门口竟已乌泱泱围了一大帮人，领头的是一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人，虽着粗布衣衫，消瘦如铁却目光如炬，正面向众人振臂而呼，“世人共知，天下应以京都为尊。‘降祉’作为国宝自然应栖于京都，如此才可显京师风范。而各城竟欲偭规越矩，意图抢占国宝，其心可诛！我等之命不可惜，但求守住‘降祉’，守卫京都！”

“守住‘降祉’，守卫京都！”

“守住‘降祉’，守卫京都！”

... ...

赵失玄看店老板匆匆从后院赶来，看到店外众人齐振臂而呼，好像很是头疼。

“老板，这些都是什么人？”赵失玄顿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问道。

“哎！一群无所事事的人，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学问。”店老板摇摇头道，“天天说什么‘‘国宝栖京’可震四海，国宝易位天下大乱，我看再这么闹下去，即便国宝还在，天下也要乱在他们这些人手里了。”

“店家，话可不能这么说，”赵失玄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衣打扮很是精致，和店外带头集会的男人全然不同，“这国宝本就象征国脉，若随便下置一城，岂不是轻贱国脉，不顾国运？咱同为京都人，应当同仇敌忾，守住国宝才是啊。”

“我也没说他们有错，但，但总不能总是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呀。”店家面露难色，说罢叹了口气，倏然抬头瞧着赵失玄桌上的饭菜已然干净了，忙堆上笑脸道，“哟，小哥这就准备走了吧，是要结账吗？”见店家一问，赵失玄突然想起自己没银子的事儿了，双手不自觉在长衫上摩挲了一下，舒了口气作一揖道：“实在抱歉，在下远道而来，用餐一半才发觉银两未够，不知... ...”“吃白食？”赵失玄话音未落，店老板已拉下脸来，腰板挺直，“看你衣冠楚楚，竟是个想吃霸王餐的？我千鸟阁从没有这样的规矩！你是自己掏出钱来，还是要挨顿厉害的才肯啊！”

赵失玄其实很想直接选挨顿打，但仅存的一丝体面让他无法开口。二人便如此僵持着，店里小二看事情不对，也往这边凑了过来，“怎么了掌柜的？”

赵失玄听见声音抬起头，正准备再作一揖，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小哥的饭钱，我家主人请了！”

赵失玄抬眼望去，只见一清秀的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店老板身后，左手拎着一个金丝钱袋，右手轻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不等店老板反应过来便已将钱袋扔到其手上，腰身一倾，言语冰冷去却不失礼数：“不知这些够不够？”

店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等小二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拆开钱袋瞧着又是一愣，抬头道：“够了，够了，这一桌菜哪儿值这么多呢。”“剩下的是我家主人提前付的。这位小哥之后怕是会经常来，以后凡他来用餐的费用，我家主人全包了，还请老板好生招待。”“您放心您放心，我肯定好酒好菜招待着。”店老板忙应着，又回头对赵失玄点头赔笑。

赵失玄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忆着自己似乎确实不认识这个青衣男人。正想说些什么，只见那青衣男子朝着赵失玄点了下头，便向二楼望去，施了一礼，赵失玄忙抬头望去，见二楼正站着一人，赵失玄一眼便看出其是女扮男装。这女子面容姣好清丽，约莫二十多岁，身着鹅黄长衫，手中轻握一扇，向着赵失玄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我家主人请公子二楼一叙。”

赵失玄不知这人为何要帮他，但他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无论如何，他的脚还是不听使唤，向着二楼走去。

京都，果真是我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