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境地

他俩的离婚不用说引来大街上人们的议论纷纷，自然都把错误归到耀武身上，也有人说，小小不应该就这样走了。金志成来赶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劈头盖脸地训了耀武一顿。他大哥还专门回来，连训带打，让他去学校接小小，可是耀武死活不去，他磨不开这个脸。他们全家人拿他也没有办法。

周三，婆婆李大英来学校找小小了，那时，正好放学。小小买了几个菜款待老人。

李大英坐下来，环顾了这间小屋，看到了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她很难过地说道：“孩子，你是铁了心啊，把什么都买齐了，这不是压根就不想回去了吗？”

小小默默地点点头。

“别的不看，你也得看着肚子里的孩子啊，你不能让他一出生，爸爸就不在身边。我知道耀武不对，我让他改，他再敢犯这样的错误，你看我不把他的腿给打断！孩子，在这儿住几天消消气，啊？过几天还回去，我让耀武来接你，看他敢不来！以后这个小家，就你说了算，再有什么事，你只管给我说，可不能意气用事。为人父母，没有不疼孩子的，等小家伙出生后，耀武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还敢再犯错？”

小小摇摇头，“妈，我想清静。”她还依然叫她妈。

李大英的眼泪在眼圈里转，她太舍不得这个儿媳妇了。

“等孩子出生，如果是男孩，我就带几年后，交给他抚养，如果是女孩，我带到大。”

小小不看婆婆的眼睛，她怕她的心太柔软，马上就会跟她回去。她接着说道：“你们放心，我能带好孩子，什么也不让你们操心。至于我，我真的不回去了。我看见他，心里就难受。”小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李大英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末了，说道：“等到了预产期，你提前说一声，我来照看你，啊？”

小小说：“没事的，我妈会来的，我家里的人多，我妈也没事。”

“你妈是你妈，这可是我孙子，我无论如何是要来的。你好好地养着，缺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

嗯，小小想，即使缺什么，她也不想麻烦她，她不想麻烦任何人。

二月将尽，在原野，春姑娘已把柔嫩的小草铺了一地。她又赶回到集镇、村庄，裁剪好了杨柳的细枝嫩叶，处处是“一树妆成碧玉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美景。已有赶回来的早燕在横梁上筑巢，它们欢快地飞着，叽叽喳喳闹着。耀武看着飞进飞出的燕子，他的心被无限的烦恼包围着，因为他的香巢空了，他又没有勇气去接回小小，他怕周围那些嘲笑他的眼神。小小能走，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本以为，她只不过闹一场也就没事了，因为以前，无论他如何对她，她也只不过哭哭鼻子，或回学校，或回娘家，他只要主动找她，过不了几天，就会重归于好。不管怎么生气，别人都不知道，而这次，她居然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以前吵了架，去找她，人家都不知道，可今天这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他怎么也磨不开脸面去接她。如果和晓艳结婚，他也怕别人笑话，已怀孕的善良美丽温柔又有工作的妻子不要，看上一个没多少文化的小姑娘，别人不知在背后会怎样捣他的脊梁骨呢？

现在回味起来，他和她吵架的很多理由都是怕她是表面温柔体贴，“骨子里风骚”，不然怎么会有人给她写什么求爱信，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她小小要是能在这方面管住自己，他和她的第一次，就不会是那样的。可是，他也不能确切地认为，她就是和别人有过性关系，所以他对她又好又坏：好，体现在衣食住行上的关心；坏，体现在对她的辱骂和指责上，当然，那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之所以对她“坏”，还有一层意思，他要压住她，让她的好只属于他一个人。说实在的他对她还有一些嫉妒，他当初找对象时，许她将来会给她找个工作，但那并不当真，等她真的有了工作，而他恰好失去了工作，他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尤其是她的女人，能不上班更好。晓艳不上班，但作为妻子，他又觉得不那么合适了。唉，这是怎样一种尴尬境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