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与何小曼的爱情
读过严歌苓的人一定都不会反对,《芳华》由严歌苓写出来一点也不意外,而《芳华》也绝不是严歌苓唯一的好作品。读小说《芳华》时还在五月,等到电影《芳华》热映竟至年关。时光总是倏尔而逝,一如我们的青春芳华!
据说,当电影结束,由韩红演唱的片尾曲《绒花》响起,许多人都还久久不愿离去。或许是因为“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铮铮硬骨绽花开,漓漓鲜血染红它……”这样美如诗的歌词跨越时空,触动了灵魂、激荡了青春。但我更愿意相信,也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刘峰和何小曼,他们的芳华和爱情在歌声里流淌。人们在刘峰与何小曼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像!
一、 刘峰的爱情
刘峰像所有男人一样,最爱的永远是那个第一次令他怦然心动的、让他感受到某种不同的女子。即便是被她深深伤害,即便是她终将离他而去。刘峰内心深处的这个女子正是三十年前的林丁丁。
所以,小曼(何小萍,小说原著中的“何小曼”)终究没有跟刘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那个会爱的刘峰,在林丁丁喊救命的时候,就死了。
会爱的刘峰,只在他想起他的小林,梦见他的小林的时候才复活一下。没有人能救活那个会爱的刘峰,小曼知道,包括她,也救不活那个会爱的,会为女人肌肤发痴发迷的刘峰。
二、何小曼的爱情
小曼在她的悼词写了什么,我们无法知道了。从她手里的三张纸背面,能模糊看出一段一段的短句,像是一首诗。太饱和的感情把小曼心里长久的沉默酿成诗,一定是凄美的,暗示她几十年对他难以启齿的表白:一九七七年那个初秋,他被我们逐出了红楼,在他临行前整理行李的那个夜晚,她爱上了他。
也许还要早些,她以心相许是在那个恶暑的午后,在排练厅使人走形的镜子前,在一群男子说一个年轻女子“馊、臭”的当口,在他们不肯哪怕触摸一下她的关头,他以他的善良背叛了他们,背叛了集体,给了她那一记触摸,坚实地把一只满是热汗的手掌搭在她身上。小曼流着泪想,那是多么勇敢的背叛。她第一次为他流泪的日子,是他默默离开红楼,跟谁也没告别的早上。他死后她还用着流泪吗?
就在我们被迫撤离灵堂的时刻,我突然想到什么,赶紧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
取景框里,我看见的画面相当肃穆,除了我献上的一个花篮和刘倩献的一个鲜花花圈,小曼到处摆满冬青树枝。冬青铺天盖地,窗子门框都绿叶婆娑。四十年前,我们的红楼四周,栽种的就是冬青,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冬青,无论冬夏,无论旱涝,绿叶子永远肥绿,像一层不掉绿膘。
小曼第一次见到刘峰,他骑着自行车从冬青甬道那头过来,一直骑到红楼下面。那是一九七三年的四月七号,成都有雾——她记得。
和大多数情犊初开的少女一般,不到最后时刻,何小曼们永远不知道:那一年,那个穿着绿军装,骑着自行车的年轻男子会成为她以后数十年人生里,唯一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