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玫瑰去喂猪，全副武装去撞墙，120个蠢蠢的小道理

如今播个电视剧，

动不动就是五六十集。

两句话就能讲明白的事儿，

偏偏要花上一两个月。

这种速度要是碰上个急性子，

心脏病都发好几回了。

16世纪尼德兰画家，

彼得 · 勃鲁盖尔Bruegel Pieter，

就是个追求效率的实在人。▼

通常他的画里只要出现人物，

那就不是一个两个，

而是几十几百上千个。

密密麻麻的细节，

看得人当场犯老花。▼

《露天的婚礼舞会》The Wedding Dance in the open air1566
《扫罗的自尽》The Suicide of Saul1562

这样的「人海」画风爱好者，

讲起人生道理，

也没耐心一个个来。

于是就有了这幅，

包含120条谚语和小道理的，

《尼德兰箴言》。▼

Netherlandish Proverbs

这幅木板油画创作于1559年，

高117厘米，宽163厘米，

现收藏于德国柏林国家博物馆。

大概这么大▼

接近2平米的画，

几乎没有装饰性的细节。

所有存在于画面上的元素，

都在讲道理。

不知道从哪儿看起？

跟着直觉走就好。

勃鲁盖尔用从大到小的红蓝色对比，

将观者的视线逐步，

吸引到这组中心人物身上。▼

一个红衣姑娘，

正在给老爷爷披上斗篷，

标准尊老爱老的和谐画面。

别急着感动，

调整一下再看。

你猜的没错，

这俩人其实是夫妻。

在荷兰的俗语中，

「蓝斗篷」代表了对婚姻的不忠，

跟咱们说的「绿帽子」一个意思。

所以这位女士，

并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红领巾，

而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这幅画最初的名字，

其实就叫「蓝(绿)斗(帽)篷(子)」。

能给自己的画取这名儿，

看得出勃鲁盖尔，

并不想搞严肃说教，

而是追求用不正经的画风，

一本正经的讲道理。

恩爱夫妻右边的傻笑大叔，

正在用玫瑰花喂猪，

代表的是「为不值得的事浪费精力」。▼

其实如果把围绕在大叔脚边的，

换成其他小动物，

比如兔兔、鹿鹿、猫猫什么的。

哪怕他笑得更傻一点，

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违和感。

所以说猪猪们，

输就输在了颜值气质上。

左下角这哥们儿也很有个性，

他头顶粗布帽身穿钢背心，

正满腔怒火的持刀跟…

…一堵墙过不去。▼

这人如果真跟绿巨人一个体型，

要干这堵墙也不算啥。

可明明弱得跟小鸡崽儿一样，

睡醒了裤子都没穿，

套着件睡衣光着脚就出了门。

找武器的时候，

还不小心把自己的腿划了，

十分生动的表现了「不自量力」。

接下来这位，

仿佛在做瑜伽的兄台，

正在用生命诠释，

什么叫「吃完上顿没下顿」。▼

既然这一顿饭的面包有了，

那就不可能再动弹了。

哪怕是为了下一顿饭的面包，

也绝对不可能。

俗语大都起源于民间，

那自然少不了一些，

围绕屎尿屁展开的奇思妙想。

比如在一个茅坑拉过屎，

还是「裸拉」，

那一定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能用光着的屁股，

去蹭别人家的大门，

那肯定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说明对一切都无所谓。▼

往地球仪上拉屎，

表示对世界的藐视。

傻子总抽到最好的牌，

是傻人有傻福。

掉落的纸牌，

说明世事往往靠运气。▼

一泡屎拉出三条人生经验

冲着月亮尿尿，

翻译成普通话就是，

「迎风尿三丈，宇宙我最强」。

是专属于精神小伙儿，

不可一世的嚣张。▼

这幅画里的许多说法，

从五百年前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比方说bell the cat（给猫系铃铛），

是英语中的固定短语，

意思是「挺身而出」，

或「为大家的利益承担风险」。▼

这位「武装到牙齿」的勇士，想必是个老鼠精

「一枝红杏出墙来」，

专门形容的是女性偷情被发现。

而这里的「一枝绿树出墙来」，

就不分性别的表达了，

「藏不住的秘密」。▼

《伊索寓言》里狐狸与鹤的故事，

到现在小朋友们还在听。

狐狸请鹤喝汤用盘子，

鹤一口也喝不到，

鹤请狐狸吃饭用瓶子，

狐狸也没法吃。

这个故事告诉大家，

吃不饱饭，

友谊的小船可是说翻就翻（狗头）。▼

泼出去的粥不能装回桶里，

对应「覆水难收」。

牛淹死了才想起填上水坑，

对应「亡羊补牢」。

捡起鸡蛋丢了鹅蛋，

对应「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所以说，

无论是古时还是今日，

国内还是国外，

老百姓们最关心的，

永远是八卦、吃喝、和钱。

还有些画面，

意思现在已经不太好理解，

但存在感实在太强。

墙上莫名其妙出现只眼睛，

下面画着把打开的剪刀，

意思是「以眼还眼」。▼

两只拉着手跳舞的小熊，

表达的是同类通常更好相处。

跪在亭子里表情浮夸的拉琴者，

是对「引人注意」的嘲讽。▼

以及把马粪当成无花果，

在绞架旁边拉屎，

烧别人家房子取暖。

屁股往外呲火花。

说了什么道理不重要，

光看就觉得搞笑。▼

《尼德兰箴言》讲了多少道理，

维基百科说是112条，

也有人说是118条或126条。

在一些解读中，

甚至天上的太阳桌上的盘子，

绞架上的两只鸟，

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深刻含义。

但画中究竟哪些部分是「箴言」，

哪些部分是「随手」画的，

勃鲁盖尔本人并没有说明过。

所以只要知识面够广，

硬要把地上的草、水面的波纹，

都扯出些道理来，

也不成问题。

反正作者都死了几百年了，

他画的时候到底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

画中有处不太显眼的，

「大鱼吃小鱼」。▼

勃鲁盖尔很久之前，

就画过这个主题。

和《尼德兰箴言》比起来，

这一版本在内容上显然要丰富得多。▼

《大鱼吃小鱼》Big fishes eat small fishes1556

当时勃鲁盖尔的偶像，

同样出生于尼德兰的画家「博斯」，

已经去世40年了。

名字却死不瞑目的，

出现在了这幅画的设计者名单中。

博斯代表作《人间乐园》局部

蹭热度的倒不是勃鲁盖尔，

而是出版商。

人家一看，

老勃这无论画风还是猎奇程度，

都和博斯一毛一样。

就自作主张的把大师的名字加了上去，

最后果然取得了惊人的销量。

《尼德兰箴言》中的主题，

勃鲁盖尔摘出来单独画过的，

还有很多。

比方说远景这三个人影，

描绘的是瞎子给瞎子带路，

最后都得载沟里。▼

《盲人的寓言》Parable of the Blind1568

还有左边最显眼的屋檐上，

摊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派，

代表的是传说中的「安乐乡」。▼

《安乐乡》Land of Cockaigne1567

在这里，

身上带着刀的烤猪满地跑，

美酒佳肴挂在树干上，

屋顶铺满了吃不完的派，

地上还能长出大饼。

反正除了吃就是睡，

真是梦想中的人间天堂。

不像咱们现在，

外卖花样太多每次都得挑半天。

吃饱了之后还要烦恼，

究竟是看电视电脑手机呢，

还是玩农药吃鸡动物森友会呢？

之前聊《死亡的胜利》时说过，

勃鲁盖尔通常被叫作「老彼得 · 勃鲁盖尔」，

是因为有个同名的画家儿子。

后世为了区分俩人，

就在名字前加上了一「老」一「小」。

左边是老子画的，右边是儿子画的

然而勃鲁盖尔家族的画家，

可不止这两个。

老勃鲁盖尔的另一个儿子，

扬 · 勃鲁盖尔，

长大后和他哥哥小彼得一样，

也成为了画家。

小扬弟弟擅长画花卉植物，

和同时期大师「鲁本斯」结为好友。

俩人经常一起合作，

鲁本斯还给弟弟一家画过肖像。▼

鲁本斯为扬·勃鲁盖尔一家画的肖像

小扬弟弟婚后，

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从小就在大师们的画室玩，

长大都成了画家。

女儿到了年纪找对象，

对象也是个画家。

儿子结婚后又生儿子，

这孙子也当了画家。

加上勃鲁盖尔的画家岳父母，

家族连着五代，

至少有10位成员都是搞艺术的，

也算是老勃家的祖传事业了。

今天的「短颈鹿瞎说画」就到这里~

一次性看了这么多道理，

想必聪明的你们，

一定变得更聪明了~

2021开年大吉~

祝大家都能玩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