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幸福》93 斩断

头疼得难受。难受到今天什么也不想做。

辛启明看着夕阳在回家路上投下的影影绰绰，以及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惆怅之情冉冉于怀。家，这个本该是温暖的、让人放松的地方，如今却仿佛一个冰窖一般，再好的心情都会在进门的瞬间被凝固。

“咳……咳……”

忽然，对面走来的一对老夫妻吸引了他的目光。老头子拄着拐杖，显然身体不是很好，可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

老太太见老头子咳嗽，便用手拍着他的背。令启明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动作是那样轻柔，就像是母亲抚摸着自己怀着孕的肚子，眉目之间是浓浓的爱意。直到启明经过他们的身边，看见他们笑容可掬地聊着天，心中不禁升起阵阵暖意。

那对老夫妻，一定共度了三四十年，不对，可能半百了吧？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他们之间难道没有遇到过吵架和背叛之类的婚姻危机吗？他们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曾经，自己也以为会和云沁拥有这样的未来，一起白头偕老，恩爱终生。可是现在却……难道和一个人厮守终生，就是所谓的幸福吗？

他一路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回到家后，看见云沁正在打扫卫生。

“我先去洗澡了。今天头疼得厉害。”

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启明心里刚刚积攒起来的暖意瞬间又被冰冻了。

在浴缸里，启明闭上眼睛，回忆着这一周来的疯狂。而云沁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锅里的菜，心里却满不是滋味。

“真不希望他回来……”

等启明洗完澡，在沙发上喝着啤酒休息时。他谈到自己最近要升职了，即将成为合伙人。可没想到云沁只回了一句“是吗？”

“怎么了？我升职你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嘛？”

“不高兴倒也谈不上，但高兴的确也没有多高兴。我觉得你升职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什么？”

“昨天，小秦的太太哭着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把他辞退了，有这回事吗？”

“什么赶走不赶走的，那是他自己主动……”

“她和我说，他恨你。明明一手把他提拔上来，却为了私利将他从公司赶走了。你不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吗？”

“你懂什么，那是公司的安排，又不是我想那样做的。”

“对了，布冯死的时候，你也不管不问，不是你的事情，你就完全不管了，对吗？我想，你这次的升职，大概也害得不少人以泪洗面了吧？……”

忽然，客厅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空气里死一般寂静。

“你做什么？！”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只是说了事实，不是吗？”

“你知道个屁，那我为这个家做的难道都只是为了我一个人吗？”

“去玩女人也是为了这个家吗？”

“你再说一遍！！！”

两个人都死死盯着对方，云沁感觉自己的头也在眩晕。

“我受不了了……这种生活我过不下去了……见面就吵架，晚上也不回家吃饭，这样的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义？”

“你想离婚是吗？”

“这不都是你希望的吗？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离婚了你就可以自由了，想做什么都不受妨碍……”

“不，我不要离婚！”启明冷静地说道，“现在是我的事业上升期，离婚只会妨碍我的工作，并且赡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还不能离。”

“好嘛，所以你考虑的都只不过是你的钱和你的前途，对吗？”

“事到如今，谈爱情也没什么意义了吧？而且如果离了，你一个人能生活吗？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新的对象？”

云沁心里一惊，连忙慌张地说道：“你胡说什么！”

“哼，令人起疑。”

“我知道现在经济上无法支撑一个人，找工作短时间也不太好找。但和你已经没有爱情也是事实，所以……”

启明看向云沁，那是印象中她第一次那么冷峻的表情。

“我和你分床睡，我搬到德文的房间去。可以按照你的意愿，暂时不离婚。但你要给我生活费，吃饭的话只要打电话回来，我就给你做，你自己吃。家里还是我来打理，这样可以吧？”

“可以。”启明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一夜，两个人分别在床头望着天花板沉思，思考这样的婚姻，这样的家，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