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练成绝世武功的高手不是好大侠

文：莠子 原创作品，转载请与“莠子”联系授权。

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金庸在《神雕侠侣》中说，是无剑胜有剑，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说得玄乎，总来说还是要把武功练得更快更强更玄妙，可以打败敌人或者对手的。在武侠的世界中，打来斗去，武功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能不被人压制，才能得到更优质的资源，才能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才能被武林世界所认可。所以，不管高手们怎么洒脱、出世，武功上都不能含糊，否则就不是洒脱，而是笑柄了。

《射雕英雄传》中，有一个武功不高，但还是想享受一下武林高手待遇的人，这个人便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的孪生兄弟裘千丈。裘千丈这个人，虽然练武功时不怎么用心，但是做起小把戏来，倒是天赋奇绝，在江湖上招摇撞骗，也是得心应手。若不是碰到聪明绝顶的黄蓉，只怕难以被拆穿。这个人其实也不怎么坏，就是想凭点小机灵，占点小便宜罢了，所以看着也还蛮可爱的，不过最后下场却很惨，因为在武侠世界中，容不得这种弄虚作假的存在。

一直以来，金庸对于那些练好武功想成为天下第一的人，并不怎么看好，他们大都被写成了反面角色。比如左冷禅，东方不败，任我行之流，武功练到奇绝，但是想用武功来争天下第一，就走了下品。不过，对于他们的武功，都还是认可的。不管品质上多坏的人，只要武功高强，总被人们尊敬，称作一代宗师，比如欧阳锋。其实也不能算尊敬，应该算是对于武功的一种敬畏，在武侠世界中，武功是考验人的重要标准。

有很多高手，他们练成了绝世的武功，但是却不显山不露水，不去争名夺利，隐逸于山水之间，这在金庸看来，是一种至高的境界，比如风清扬。就好比一个富翁，拥有千万的身价，却生活得像普通老百姓，极其低调。当然，让人敬佩的是这种低调，而不是这种生活方式，否则天低下普通老百姓多了去了，怎么只关注他呢？重要的是你能，而不去做，而不是你不能，所以不去做。练成绝世武功之后，做一个普通人，和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这似乎又回到了一个晒太阳的乞丐和晒太阳的富翁的区别。

追求武功的道路，其实像现在的精英教育一样，也是一个陷阱。你不可能永远强大，江湖上总会有后起之秀，总有会新的武功秘笈现身，不可能一人永远占尽所有风光，而且，不要忘记，你总会老去。比如左冷禅，在《辟邪剑谱》没有出来之前，他的武功是五岳之首，组建个五岳派，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之后，却被学会了阴阳怪气辟邪剑法的岳不群，搅了个乱七八糟。再比如任我行，杀了东方不败之后，他的武功几乎已经天下无敌，似乎可以扫荡江湖了，但是突发疾病，就这么着壮志未酬身先死了。不过，壮志么，酬不酬也就那么回事，夺得天下第一又怎样呢？下场不外乎两个：在寂寞中死去，像独孤求败那样；或者被其他武功更高的人杀死，像东方不败那样。不过总的说起来，独孤求败的下场要好过东方不败，所以还是低调一点好，这是一种更为安全的生存之道。

对于成长中的武林后辈来说，练成更强大的武功，可以杀死敌人，可以报仇，可以夺得更高的职位，练成武功的好处，还是直接而现实的，所以这些激励着他们不断前行。但是这是一条断头路，没有人可以走到头，走到头也不是一个平和美好的所在。所有人都在这条追逐的路上夭折了，或者在尽头迷茫着。其实，用武功夺来的东西，最终也会被武功夺走，所以人总是生活在惶恐之中。武侠小说中的人物没有压力么？只怕不比现代人少吧？只不过我们惶恐的东西不叫做武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