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你，是否？是我等待千万年的缘（42）
文/王金瑜
第四十二章：鸿门宴
第四十二章：鸿门宴
霖萧这个声势浩大的排场，简直瞬间碾压了今晚的主角，让原本围绕在二王子身上的关注焦点，顷刻间转移了。
霖萧睁开眼，徐徐抬头，他黑曜石般狭长明亮的眸子淡然一扫，眸心一抹幽冷无情的光泽，让众人齐齐一凛，脊背上一抹寒意轻窜。
他起身，下榻，弯腰踏出轿门之际，一袭金丝镶边的黑袍潋滟，倾泻了无边风华。
他绝世容颜，冠绝天下。
诸多贵女倾慕失神地盯着他的容颜，片刻不舍移开。
武台殿外，偌大的汉白玉广场上，无数道视线齐齐凝聚在他的身上，眼神各异，心思各异，却无人率先开口说话。
霖萧缓步走出了轿子，龙椅上的皇帝方要赐座，却见他的身后，一位素雅白衣的女子随之而出，安静地站在霖萧身旁，无声静默。
群臣再度惊呆，席上诸多女子的眼神蓦然猝变。
素来从不让女子近身的六王子，居然让一位女子与他共乘一轿？
龙椅上的皇帝，缓缓眯起了一双龙眸。
周遭一片静寂，所有的宗亲和官员，闺阁女眷，以及周遭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这一刻竟是无一人开口说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转移到了那位女子的身上，然后，心里便随之生出了一个疑问。
如此貌不出众的女子，为何竟能得到六王子另眼相看？
女子很年轻，生得也不错，若在平常时候，大概也是让男子惊艳的哪一种。
然而今晚因为有六王子过度的张扬，拉风的排场，夺目的容色艳压全场，这位安静地站在六王子身边的女子，就显得有几分貌不惊人了。
众人心里不由得暗想，听说有位女子揭了皇榜，于日前进了东荒郡王府给六王子治病，应该就是这位女子无疑了，那么六王子对她特别，只是因为她是大夫？
“六王子。”得到皇帝示意的张大总管走了过来，躬身开口，“皇上请六王子就坐。”
霖萧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自举步徐行。
场上群臣皆知皇帝对六王子宠爱至极，所以不管六王子来得早或者晚，宫宴上都有一张属于他的专属位置，隔离了人群，位于龙椅偏下方左边的位置，有一个空下的席位。
芷瑶也不说话，亦步亦趋地跟着霖萧，走到了他的坐席上，在霖萧的示意下，与霖萧一同在席上跪坐下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竟都没有朝龙椅上的皇上和太后行礼。
“六王子真是好大的架子。” 端坐在凤座上的太后，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雍容精致的脸上一片冷肃沉怒之色，上位者的威赫在表情和言语间表露无遗。
众人心里一凛，都小心翼翼地端坐在自己的席上噤声不语。
霖萧直接端起宫人倒的美酒，徐徐抬手，优雅一饮而尽。
他姿态张狂轻慢，俨然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的脸色一瞬间阴沉难看至极，她眼底的暴怒几乎要喷出火来。
然而今日在场的人很多，为了二王子举办的庆功宴，众多高官携带着家眷入宫，她就算心里有火也只能克制，否则依霖萧素来肆无忌惮的性子，定然不介意在众人面前让她难堪。
想到这里，太后脸色更加阴冷，长长的护甲几乎要被生生掐断。
太后忍了又忍，她忽然冷笑，“六王子素来得皇上宠爱，有见君不拜的特权。”
太后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六王子就是脾性狂妄了一点，跋扈了一点，既然有皇上护着，哀家也无话可说，但是这位姑娘……”
太后阴鸷的目光微转，落向跪坐在霖萧身边的芷瑶身上，太后冰冷地道：“你就是那位揭了皇榜的女大夫，白芷瑶？”
众人听到太后的问话，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齐齐投向了霖萧身边的那位素衣女子。
芷瑶站起身，微微颔首，“正是小女子。”
芷瑶姿态不卑不亢，从容而淡定，甚至有一种波澜不惊的气度。
群臣惊讶。
这位姑娘面对太后的问话，就是这般态度？
她跟着六王子来的时候不行礼也就罢了，这会儿太后问话，不知道是要跪着回话的？
果然，太后见她如此，语气愈发冰冷，“哀家和皇上都坐在这里，白姑娘却见君不跪，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芷瑶微微一笑，“芷瑶揭皇榜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六王子治病，今晚陪着六王子进宫，也是为了防止六王子饮酒过量，或者旧疾复发，小女子并非特意进宫来不敬皇帝和太后。”
群臣震惊！
坐在太后下首席上的皇后和宫妃们，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小小的女子，皇上下首的皇子王爷和百官们则是齐齐皱眉。
一位小小的女大夫，究竟是胆子太大，还是愚蠢无知，不知礼数？
今日宫宴，在座的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以及皇后和后宫有身份的嫔妃，她一位身份低微的大夫，比起在场伺候的宫女也就稍微高了那么一点，不向百官行礼，无视皇后和众妃子也就罢了，对皇上和太后也公然漠视。
她是仗着六王子的势，所以无所畏惧，还是压根就是她自己不懂规矩？
然而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只怕今日都无法善了。
“哦？”太后咬牙笑着，她眼底的阴霾却毫不掩饰，“白姑娘，你进东荒郡王府的这些日子，是否学会了宫里的规矩和礼仪？”
“太后。”芷瑶抬头，目光沉静地看着高座上的太后，漫不经心地强调了一遍，“我方才已经说过，我揭皇榜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六王子治病，并无其他多余的心思。”
白芷瑶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结。
太后狭长的丹凤眼瞬间眯了起来，一只手死死地抓紧了凤椅的扶手。
席上众人大概从没听过如此稀奇的言论，一时间也惊呆了。
“宫里的规矩和礼仪，芷瑶倒是清楚一些。”芷瑶似乎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她也并不知道他人心里的想法，语气始终淡若流水一样，“但是还请太后恕罪，芷瑶生平从未与人下跪过，今晚也不会例外。”
她最后一句话，嗓音虽平静柔和，那一字一句却似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种让人心悸的威仪。
众人呆呆地看着她。
“放肆！”太后愤怒地拍案而起，尖锐的长指甲指着下面岿然而立的女子，“小小的女大夫居然如此没有规矩？在哀家面前如此说话，真是胆大包天，来人！”
坐在公主席上的灵儿，狠狠地瞪着芷瑶，心里暗自祈祷皇祖母赶紧治了这位女人的罪，最好把她拉出去打一顿板子，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哼，居然敢坐着霖萧哥哥的轿子而来？真是不知死活。
站在芷瑶身边的梦路俏脸一寒，眼底闪过一丝煞气。
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这位女子的身上，众人眼底思绪各异，似在等着她惶恐求饶，也或者，即将等来太后无情的责罚。
“白芷瑶。”一片静默之中，霖萧漫不经心地开口，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手里金盏，姿态慵懒随意，声音也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给我倒酒。”
芷瑶垂眸，她静静地看着坐席上的霖萧，须臾，她慢吞吞地蹲跪了下来，却并没有执壶给霖萧倒酒，反而是执起霖萧的手腕，像是在诊脉，“美酒虽好，六王子还是少喝点比较好。梦路，给六王子倒杯茶。”
芷瑶的对面席上的皇后和贵妃，以及其他一些嫔妃公主，甚至是世家贵女，齐齐瞪大了双眼，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们。
素来有洁癖的六王子，居然被她摸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该死的女大夫居然敢摸六王子的手？
六王子居然没有拒绝？
“是，小姐。”梦路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宫女，俏生生地说道：“这位姐姐，你可以去别的席上伺候，六王子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梦路说着，很自然很恭敬地接过了她手上的托盘，将盘上的茶壶和茶盏都给拿了过来，那宫女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容，自己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取代了位置。
站在皇帝旁边的张大总管很有眼色，见状不等皇上吩咐，就挥手让那名宫女退了下去。
太后的脸色已经气得扭曲，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暴戾之色，语气冰冷地道：“来人！”
一阵清晰的刀剑摩擦声响起，席外护卫的禁军走了两人进来，单膝跪地，齐齐抱拳，“太后。”
“此女欺君罔上，不敬哀家，驾前失仪，给哀家拿下！”手指猛地一指，指着给霖萧把脉的芷瑶，又狠狠地加了一句，“打入天牢！”
席上气氛骤变。
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底暗芒轻涌，幽深难测。
两名禁军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芷瑶。
素白衣裙的女子跪坐在席上，纹丝不动，清丽雅致的面上甚至没有出现一丝慌乱之色。
两柄剑，同时指向白芷瑶，“白姑娘，请！”
因为六王子在场，所以两名禁军显然不敢太过粗鲁，佩剑并未出鞘，但是他们奉的是太后的命令，这个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惶恐。
太后冷冷地注视着白芷瑶，虽然六王子有皇上护着，她奈何不得，但是这不代表，一位小小的医女也可以在她面前放肆。
“李廷。”六王子漫不经心地唤了一声，慵然含倦的嗓音却分毫带着几分肃杀之气，“在我的面前，什么时候可以如此任人叫嚣了？”
“属下该死。”李廷躬身请了一声罪，随即直起身子，眼神格外冷沉地看了那两人一眼。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之下，李廷直接绕过座席走了出去。
只见李廷的双手一动，他竟然是一左一右，直接提起了那两名佩剑的禁军。
李廷随手轻轻一抛，两名禁军霎时如扔货物一般，被高高地抛向半空，飞过席上众人头顶，砰砰两声，落到了席外的空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