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失：我的来路，你的归路

01

早上一醒来，只听见姐夫妈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叫道：“快起床、快起床，奶奶丢了、奶奶丢了！”

此时，姐夫、姐姐还没起床。咋一听见，从床上跳起，急匆匆地跑出来，眼睛还没打开。

两人边跑边套衣服下了楼，一个开上车，一个骑个小电驴，赶忙去找了。

不一会，左邻右舍都来了。纷纷询问，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还有人提供线索，在哪看到了，沿着那找找。

半小时过去，姐姐回来。翻找出奶奶的照片，用手机翻拍了几张照片。

发了个朋友圈，奶奶从早上六点出门，许久未归，老人患有老年痴呆症，望好心人看到，及时联系，万分感激。

再过会，说报了警。姐夫妈妈正调监控查看，姐夫爸爸沿着老人常去的路线一圈一圈地找。

早上十点，距离老人失踪已经四个小时。期间，姐夫回来两趟一趟上厕所，一趟问人回来没有。

姐姐回来，说这到哪找去，先去上了班。

姐夫爸爸也回来了，待会有事得赶去了，叫我找着了给他打电话。

彼时，我正炒菜，想叫他们轮流回来吃个饭再找。

十一点，我叫过儿子吃饭。姐夫爸爸回来，说找到了，坐姐夫车在回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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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奶奶还没到家，远亲近邻的全在门口候着了。

他们讨论着是在哪找到了，讨论着奶奶的病情，讨论着老人不该私自出门叫人好找。

终于，整个“城市”的人找了一早上的人回来了。儿孙掺扶着进了门，一屁股坐沙发上，眼睛微闭，家人端来一碗米汤，她连连摆手，太累了，喝不下。

早上六点，走到十一点。八十五岁的老人整整走了离家三公里外的路程。期间，还摔了一跤，腿上跌破了个大口子。

姐夫妈妈拿来药酒给奶奶消毒，奶奶疼得腿打哆嗦。阿姨连喊带骂地，叫你乱走，疼死你长记性。

此时，四周围着一群闻讯赶来的亲戚和近邻。他们先是严肃地批评了奶奶，直到怒气散去。又开始讨论找人的心路历程。

我望着奶奶，闭着的眼一忽儿睁开，一忽儿又闭上。偶尔，还给眼前的这群人露个笑脸。

我不得不感慨，人老了，大概在儿女看来，除了负担，再没其他用处。

阿尔茨海默症，有记忆障碍，不是忘了这，就是忘了那。她常常把我儿子叫成大姐家儿子的名字。

我总是笑笑，叫儿子喊太太。

工作日的中午，家里人都不在。老太太跟着我们吃饭，每一次她都会说，你来做客，反而要你煮给我吃。

我煮什么，她都说好吃。我把她当成我两岁的儿子一样，两人都牙口不好，正好煮的软食。

吃好了，她还会抢着洗碗。生怕给你造成一点负担。有时候她会说哪里哪里疼，让我来洗。有时候她就自个去洗了。

记得在哪里看过一个案例。某大学的教授总是让八旬老娘洗碗，周围人都责怪他说怎可让老人操劳。

教授回答：“让她做点事，她就觉得自己还能为子女做点什么，有成就感。”

因而，她愿意洗，我就在旁边帮点忙。让她完成这项工作。两月相处下来，还算配合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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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偶尔，看到她我也会想起自己的奶奶。同样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只不过，两年前，她去世了。最后一面我也没见到。

我妈以我太远忙碌的借口，葬礼办完了才告知我。

我的奶奶，年轻时候是个极美的女子。年老了，依然热爱美丽。

走进她的房间，你会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很怡人很舒适。屋子里的一切各归各位，干净整洁。就连灶台，她都擦洗地亮腾腾的。

我常去的时候，她已经老了。靠儿女们每个月给的赡养费生活。自己煮自己吃喝，从不麻烦子女。

她总心疼我，走的时候，总是塞给我一手的东西，还要加个红包。

我不要她的钱，那是她的生活费。我不拿，她生气。我知道，她是对早年把我爸送给兄弟当儿子，心有愧疚，想在我身上找补点什么。

姐夫奶奶和我家奶奶一样。同样爱美丽，同样爱干净。每天都要洗好了澡，擦点护肤霜，穿上一身干净还略显时髦的衣服。

看到她，总看到我家奶奶的影子。

本来，老人走了一上午，太累了，天气又是这么地热。该安静地让她歇着，作为一个病人，再多的责怪的只会让她难受。

毕竟她是拼了命地想走回来，只不过记忆出了偏差，越走越远了。

原谅我，总想为奶奶说句话。因为我对这个老人，已经有了不明的情感。我时常同情她，又时常觉得自己不要活的太长寿才好。

我们对子女付出一切，对老人却总是苛刻的。但愿我将来不会为子女添负担，还能活的有价值些。

也但愿姐夫奶奶，晚年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