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看《暖暖内含光》

如果明知道爱情的结局会是相看两厌、彼此折磨，你还愿不愿意重新来过，重蹈覆辙？

2004年的电影《暖暖内含光》探讨了这个带有一点哲学意味的话题。影片开始的前十五分钟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一个男子从床上醒来，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坐上了去蒙太克的列车，与一个一头蓝发性格张扬的女子相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性格不合的一对——男子内向，敏感，木讷，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女子善变，热情，不羁，像火一样冲动。我已经预见了他们的结局——他们的爱情，像火点燃木炭，绽放出一瞬灿烂的火花，劈里啪啦燃烧之后，只剩一堆木屑和残渣。

果不其然，性格冲动的她，首先选择了清除记忆。他恨她做了这样的选择，于是也做了同样的决定。我要忘记你，你这个喜新厌旧，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带着恨意选择忘记她。

但是，所有碎成一地，不堪回首的结局，其实都曾有一个美好的迷人的开始。

要把她忘记，就要把她重新回忆一遍。干涸的河水重新涨潮，蒸发的雪花重新降落，黯淡的星斗重新闪耀，枯萎的花朵重新含苞。我重新遇见你，才想起我曾经多么爱你。

夜空下，他们躺在结冰的河面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他说他愿意死在这一天。浪漫至死不渝，但终究败给了时间。我爱上你，是因为你改变了我自己。最后我恨你，也是因为你改变了我自己。这就是爱情，与恨只有一线之隔，正面看是相亲相爱，反面看就是离心离德。

他后悔了，在记忆的崩塌里，想要留下她。他们奔跑，躲避，藏在记忆的深处，回到童年，回到最初。他把所有的自己向她展开，包括那些不曾坦诚的囧事，和所有的真心实意的爱情。最终，她在他耳边大喊，记住我，来蒙太克找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故事的开头，就已经是他们的结局。他在忘记她之后，还是跟随她最后的指引，登上列车找到她，以不一样的方式又一次相遇。命中注定般，他们被彼此吸引，陷入爱河。

故事最后，选择清除记忆时的录音带送回到了他们每个人手中。他们听到了爱情消失之后自己会如何评价对方，用最恶毒的话语去揣测伤害彼此。他们这时是一对刚刚相识的爱侣，但他们已经看到了他们的过去，那残破枯萎的过去，又或者说是他们的未来，那已经发生的未来。于是，这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如果明知道爱情的结局会是相看两厌、彼此折磨，你还愿不愿意重新来过，重蹈覆辙？

影片的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试一试重新开始。至于重新开始的结果会怎样？影片没有给出答案，也许我们也不需要答案。是又一次把爱意消耗殆尽，彼此争吵互相伤害，还是学会宽容与谅解，走上一条与过去不同的道路？这些都不重要，故事的开头太美好了，遇见你太美好了，爱上你太美好了，所以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也要再开始一次，因为这个开头，就值得所有。

这部片子获得了2004年奥斯卡的最佳原创剧本，它毫无疑问是一部爱情片，但也有一点科幻的元素在。我认为里面对于记忆清除的一些设定，或许对之后的《盗梦空间》等影片都有帮助。再来说说影片里的演员，这部2004年的影片演员不多，但个个都很眼熟。金凯瑞虽然以喜剧出名，但在这部片子里饰演一个忧郁内向的人也非常成功。凯特温斯莱特很美，我觉得比《泰坦尼克号》里的她还要美，无论是红发、绿发还是蓝发，她都像一道明亮的火焰，注定搅乱所有平凡的生活。

影片中文译名“暧暧内含光”，语出东汉崔瑗诗《座右铭》：“在涅贵不缁，暧暧内含光“。意谓“表面暗淡不明，而内在蕴含光芒”，爱情正是如此，残破处蕴含美好，美好时寓意凋零。现实中记忆注定无法删除，怨侣也无法回到最初，没关系，痛苦与甜蜜，都是爱情的证据，它们本就是一体，无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