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节
清明节,在妈妈去世之前,与我全无概念。自她走后,这个节日才真正与我有了关系。
昨天清明节,回老家给妈妈烧纸。
我的妈妈去世整3年。3年来说实话,其实我没有一天不想到她。准确的说在心灵深处,我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未曾与妈妈真正分离。
我想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喜欢回家后随着我一声吆喝她就高兴的走出了屋门。喜欢和妈妈静静坐在一起,娘俩聊点知心话。喜欢她忙碌的给我端来饭菜问我好吃不的样子。想到一位老师说的,孩子对妈妈爱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我觉得这句话是对的。妈妈在的时候,仿佛外面所有的人事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仅仅是我和她可以在一起。
昨天回家,照样二姑,三姑早早就到了。每次都是匆匆一面,也来不及说几句话,想来年龄大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安享晚年的,60多岁的她们拖着时常生病的身体,还要继续照看年幼的孙子。能感觉到,她们也很渴望和我说点体己话。我又何尝不是呢?但真的很难静下来相对清闲的说说话,毕竟还要协助爸爸忙里忙外的准备饭菜。尤其是男人们的下酒菜。这一向是老家的习惯。有什么话都是在饭桌上边吃边喝边说。但热闹的场合,又能有几句会触及到真实深层的情感?
出门的时候,遇见隔壁三奶奶,80多岁岣嵝着腰的三奶奶笑眯眯的问我回来了。我说是的奶奶,你还好吧。寒暄几句,三奶奶说那天梦到我妈了。在梦里,她问妈妈,身体好点了吗?妈妈说,我好了,现在不吃药了。很舒服了。奶奶说在梦里看见你妈脸红扑扑的很好看。听她说到这里我的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恍惚间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妈妈托梦给她,又很巧合的让她遇到我并捎话给我:其实妈妈已经脱离了痛苦,她释然了。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很好,可以让我放心了。在妈妈离开三年的清明节里,是不是冥冥中来安排这样一场母女分离。但是,真正触碰到心里,想象着你挥一挥手,转身离去,心还是有些痛。要知道在内心那个依恋着妈妈的“小孩子”心里,看着她离开,有多么的不忍与不舍。
又是一年清明节下午和爸爸,大爷一起去坟上烧纸。第一次,见他们分了好几份纸钱。从老爷爷,老奶奶,到我的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大爷爷大奶奶,还有我的妈妈,大娘。每个逝去的亲人均有一份。听着大爷念叨这下在下面不用担心没钱花了。他还提到一些前尘往事。那一刻我似乎才感受到这个家族生命的延续。而我就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我与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相连。但从小,因为家里压抑沉重的感觉,其实我是恨不得想要逃离这里的。大人们之间情感的复杂也是我极其想要回避的。这一点我可能是遗传了爸爸。
那些过去的爱恨情仇随着人的离开看上去已经烟消云散,但在活着的人身上,并没有真正过去。突然觉得大爷那一点敞开的口子其实很重要。让我隐约触摸到,这个家族过往一些故事的影子,那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是怎样爱过恨过存在过。将这一切掀开好过把他们压抑隐藏下去。记得小时候会觉得这个大爷很“多事”,爱计较,好争论。相对于和稀泥,以和为贵不爱计较的爸爸会比较难相处。此刻反而觉得他是有力量去面对为自己争取说话的。至少,他会敞开去表达呈现。而爸爸实则是因为很难面对情感的复杂无形中压抑回避了很多。自然,我和弟弟也是被压抑的。很多感觉是不能谈的。是啊,所以为什么大爷家的孩子更能在现实的世界里游刃有余一些,就不难理解了。
如今想来,昨天一天和亲人的相处,是会给到我很多对于家人的认识。让我更深刻的感受到,我们与他们,绝不是孤立的。我们之间是有根线在连接着的。即便逝去,我们身上的痕迹注定潜移默化的被他们影响着。
或者,清明节的意义也就在此,缅怀的同时,看到自己从哪里来。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来处。我与他们紧密相连。我的一部分来自于他们。这构成了我的方方面面。但,我将去往哪里?有所传承,又有所剥离,长出不一样的触角去应对外界。也是值得去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