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出门
练武的人出拳前都喜欢吼两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大概是给自己打气吧。我准备出门时也吼过,吼了两天,嗓子快哑了,也没人给我壮壮胆,我怕下不了高速,传言太多太多,也有人给我出点子:多带点吃的。
十七了,我真得“出门”。
如果不是从年前延续到现在的疫情,我应该几天前就坐在上海的家中了。日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日子,心情却不是一样的心情。
“一年之季在于春”,这话似乎是专为庄稼人发明的。我记得这话还是儿时,每年春季,耳朵里就一直被灌输着这么一句老调,家长说过,老师说过,自己在作文里写过。现在我有土地却三十年没种过庄稼,但这话我没忘记。
年味,到了初七八就已经淡了,心,也就开始随之燥动。楼上楼下跑了几个来回,车子里还是空的,后备厢什么也没放,这是给江北预留的位置,每年走的时候,家里的瓶瓶踏罐罐,大箱小袋,还有咸的淡的……都在为车子太小发愁。
过了大桥,镇政府在高速的出口处设了检查站,额头上挨了“一枪”后,再登记完就放行了。回家,得拐个弯,上江堤。但在江提脚下又“堵”住了。前面只有一部车,却一动不动,几个戴袖章的人拦在车头,还有大沿帽的警察,在解释着什么。有个和我差不多大年纪的人见我停下,就踱到车门前,让我掉头,说,封了,车不能进。意思是人可以走,十里路能走,但还能带东西么?想想有点气,还是听话掉头了,劝返的人也不容易,为了这场防疫战,配合才是最有力地支持。
尽管心里有点失落,还是掉头上了大桥。这次小区也不能回了,通行证只有一张留给儿子他们了。穿过上高速的收费站时,见到清冷的站台,心里竟然也有点发凉。网上说,下不了高速的,到哪都是就地劝返,这无车的高速公路还真有些印证了网上的传闻啊,假如上海也不允许下呢?我没有深想,突然就感觉自己有点像网中的鱼,左冲右突的。
一向繁忙,局促的沪渝高速安徽段像条清澈见底的长河,见不到游鱼。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上,懒洋洋的,一辆车的高速,如同一条享受日光浴的巨蟒。
过安徽,穿浙江,还未进江苏地界,果然见不时地从车顶掠过的显示器上有“江苏封道”的提示,江苏境内G50所有的道口封闭。火红的灯珠打成的字像一滴滴血书写出来的。
心也就差点滴血。
果然,首先经过的是震泽,七都,封了,再过,吴江,平望,封了。过了汾湖,见到了如一柄利剑直刺苍天的“康力电梯”那标致性的建筑,不远就是苏沪检查站。陆续赶到的车慢慢挤长了长龙,天上一架直升机在盘旋,还有无人机嗡嗡在作响。
两个多小时地蚁行,总算过了关,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到了原位,真得感谢大上海的宽容,大度,大气魄。
下高速时,已是夜暮四合,黑拥挤着成团。好在,面前的灯光渐次亮起,串成一盏盏温暖的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