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园外

牡丹不记得第几百次醒过来。

游人如织，巨大的红色牡丹型雕塑。

这是哪里呢？

这里不是长安。

一只肥胖的手偷偷伸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准备折断。

无所谓吧，几千年了，生生死死，醒醒睡睡。

这些凡人，不过是让她再沉睡一年。

清醒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记忆里有些人在时间里穿梭经过，可是只剩下淡淡的影子，都记不清了。

一个清越的男声传过来，“您扶着这朵花的姿势特别好看，来，我给您拍一张照片。”中年妇女收回了以为无人看见的手。赧赧。

那边的桥拍出来也特别美呢，你可以去那边拍点。妇女讪讪。走远。

他看向她，白衣的少年周身清爽，一双狭长的眼。

是他呢，几世纠缠，还是相见。

上次相见，是在长安呢，长安。

那一世，他是名动京城的风流少爷，她是他的丫鬟。

修整园子时刀斧逼近，被他喝止。刚修成人形的小花精，就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

她爱他，他知道。

贴身侍女，耳鬓厮磨是有过的。

可更多时候，他带着她，流连烟花。

小牡丹初时是不会心痛的，花丛而已，千万朵花，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笑闹时，他也说过，弱水三千，瓢瓢都想饮呢。千枝万朵，每一瓣他都想尝过。

凡人嘛，人生苦短，总想要的更多。

可是，他把她送给了小王爷，她才突然知道了什么是难过。

她爱他的温柔啊。

他曾把头埋在她的发间，用手温柔的抚摸，说永远不会让这份香离开身边，说的是永远。

他总在醉酒后轻轻吻她的花瓣，又让她化成人形，紧紧的拥在身边。

那么紧，不是爱吗？

不是吧，小王爷才是。

不顾身份，明媒正娶，嘘寒问暖，一世呵护。

而他，她看见他起高楼，他看见他楼塌了。

走投无路时他曾求见，她没有见。

他负了一个，她总不能负了另外一个。

据说流放，据说客死他乡。

她没有流泪，只是夜深时，会回忆那些温柔。

她一直没有老，小王爷临终时，紧紧拉着她的手。

她独自掌家，她未有子嗣，殷勤的下人前来恭维，她才知道，原来是小王爷设计陷害了他。

凡人啊，总是控制不住恶念。

倦了，她找了个深山，睡去了。

醒来就是此刻，这是哪里呢？

远远的听见游客在说，哦，这里是牡丹园。

长安空荡荡，可她还是牡丹。

和这个男人，竟然再次遇见。

还要续前缘吗？

他是来讨债，还是来还债。

这男人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她该做什么呢？这漫长而又寂寞的岁月。

活的鲜艳一点。

还是再开始一段未知吧。她有些想念那些温柔的温暖。

她又化成人形，长发如瀑，腰肢柔软。

她走上去拍了他的肩膀。

“您好，能帮我拍张照片吗？”

他回头，看见一张明媚的脸。

牡丹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