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跑步

写小说,戒烟,跑步,村上春树执着的人生组合

2020-10-30  本文已影响0人  越过浅丘

1978年4月1日下午一点半前后,29岁零3个月的村上春树在神宫球场观看棒球比赛。一面斜坡,绿色的草坪,一名美国外场手打出了一个左线安打。听着球棒发出的悦耳声响,看着那名外场手迅速跑过一垒并轻而易举地到达二垒,村上春树下了决心:“写篇小说试试,或许能写出像样的东西。”

那时,村上春树已经结婚七年,经营着一间类似爵士乐俱乐部的小店,白天卖咖啡,晚上当酒吧,每天从一大早忙到深夜。

买来一支水手牌钢笔、一摞稿纸,村上春树从春天写到秋天,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且听风吟》。

第二年,《且听风吟》获得一家杂志社评选的新人奖。30岁的村上春树成为一名新进小说家,在惊愕之余开始写第二部小说《1973年的弹子球》。

每天进货、记账、调制鸡尾酒、烹制菜肴,店铺打烊后回家时总是深夜,然后,坐在餐桌前开始写小说。那三年时间,用村上春树自己的话形容:“我觉得自己活过了相当于普通人两倍的人生。”

写小说是一件必须精力高度集中才能坚持的事儿,村上春树和我们一样,烟瘾越来越大。他在2007年完成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这本书里写道:“那时候一天要抽60支香烟,手指熏成了黄色,浑身上下都发散出烟味,怎么说对身体也不好。”

尽管店铺的收入远远高于写小说的收入,他还是想给自己两年的自由,1981年,他把店铺转让出去,专心写小说。他心里想着,如果写小说不成功,那就重新找个地方开家小店,没什么大不了的。

1982年,村上春树写完《寻羊冒险记》,已经成为一名专业小说家。从早到晚伏案写作,他觉得自己体力在逐渐下降,体重则在不断增加,而且觉得自己香烟抽的过了头。

跑步是保持健康的好办法,更重要的是,跑步“不需要伙伴或者对手,也不需要特别的器具和装备,更不必特地赶赴某个特别的场所”。

就像当初下定决心写小说那样,他下定决心开始跑步、下决心戒烟。

戒烟,仿佛是跟从前的生活诀别的象征。”他说,“每天都跑步,戒烟便是自然而然。戒烟诚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你没法一边吸烟一边坚持跑步。”

为了戒烟,为了克服烟瘾,那就尽量跑的更远、跑的更久。一开始跑20分钟就“心脏狂跳不已,两腿颤颤巍巍”的村上春树,因为每一次都想着要跑得更多,自然而然地,戒烟成功,跑步的能力越来越强、跑步的距离越拉越长。

1983年5月,村上春树参加了一场15公里比赛;6月,想测试一下自己的跑步能力,他一个人绕着日本皇宫跑了七圈,有35公里;7月,村上春树特地去了一趟希腊,沿着那条马拉松的原始路线,独自从雅典跑到马拉松。这是他的第一个42.195公里,用时3小时51分。

从此,他每年都要参加一场马拉松比赛。

跑步其实也是一件很容易上瘾的事情。村上春树说,“我跑得相当认真,每星期跑60公里,也就是说,每周跑六天,每天跑十公里。”跑步就这样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跑步如同一日三餐、睡眠、家务和工作一样,被组编进了生活循环。”

按照喜欢的方式做喜欢的事,这是村上春树的生活。一面坚持写作,一面坚持跑步,村上春树让写作和跑步在自己的生命里共同延续。新作品一部接一部地发表,他跑步的记录也在一年一年地延续。

1996年6月,47岁的村上春树参加北海道佐吕间湖一百公里超级马拉松比赛。跑完比赛,他两只手腕红肿,因为,在跑了55公里时,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他只好将两条手臂用力大大地甩起来,晃动上半身进而把动能传导到下半身,从而推动两条腿向前。

这是村上春树,哪怕“体力撞上了年龄这一无从回避的高墙”,他依然执着地跑下去,到后来,“寒冷的季节便跑马拉松,夏季里便参加铁人三项赛”。

在跑步时,和普通人一样,看着年轻的美女从面前跑过,他也会打望:“眺望她们的奔跑姿态,不失为一件赏心乐事。”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比赛成绩越来越不如人意,他也会感慨:“人世间令我徒叹无奈的事情多如牛毛,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战胜的对手亦不计其数。”

比普通人更加坚定的是,对村上春树来说,“坚持体育运动,调整、增强体力,写好小说才是第一目的”。

2009年,村上春树出版了第一本写自己的书《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这本书记录他的跑步历程,以及伴随跑步的心路历程、生活历程。这种类型的书,一定不会是一口气写就的,而是2005年夏天到2006年秋天之间,在跑步、写小说和其他工作之余,“抽空一点一滴地写下的”。

一个作家,当他告诉你,“老实说,在跑步时思考过什么,我压根儿想不起来。”这肯定不是谦虚的话,一个准备直面书写自己的作家,书写的最大意义是坦诚。是“一点一滴地写下的”,就意味着更深入的思考。

关于跑步的本质,他说:“在个人的局限性中,可以让自己有效地燃烧——哪怕是一丁点儿,这便是跑步一事的本质,也是活着一事的隐喻。”

因为跑步,他认识到:“生存的质量并非成绩、数字、名次之类固定的东西,而是含于行为之中的流动性的东西。”

1949年1月12日出生的村上春树,创作力一直持续,到了2017年68岁时依然有新作品问世:一部长篇小说,名字叫《刺杀骑士团长》。

从33岁开始跑步到年逾古稀,几十年如一日,这是跑步的魅力,也是坚持的价值。

备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日本大学文理学部资深教授施小炜翻译的,语言简洁、隽永;《刺杀骑士团长》的译者是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林少华,《挪威的森林》也是他翻译的,文字优美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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