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一）

最后一次见到云澈的时候，他低头浅笑眉眼之中尽是温柔，明明身披金甲银枪铮铮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般。我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能轻轻的帮他整理着衣服的褶皱，他的马儿也微微嘶鸣，这一瞬间我竟忘记了所有，眼中只有他的深情。风偷偷的把他的墨发打乱，我看着那张承担了太多的脸庞已不复初心的天真。“岚，你回到狐杞山吧，这里的大地脆弱的已经经不起铁蹄的践踏，我要阻挡他们。或许曾许你的白首韶华……”他声音渐小，我只是笑着看着他。“我不需要什么白首韶华，我只许你一剑轻安”。他有些茧子却温暖的手让我觉得纵使倾尽天下也不如与他一人落落浮生。

他终究是走了，萧索的背影让我难以忘记，院子中曾和他一起种的梧桐也随风摇曳，梧叶飘过砸疼我眼眸。看着院子里的那个石桌忽的想起他曾与我饮酒的日子，他常常随兴几句我虽然不太懂但我只是觉得他吟词的样子煞是好看。我走到石桌旁摸着它的纹理，岁月已在这个沉默的石块上留下了悲妄。滞然间，似的又听起云澈的呢喃“  红泪垂，百事非，谁又把一杯怀旧。”回过神时候，暮色已悄然无息。梧叶满地堆积。我苦笑轻喃

“  茶还未凉  你人能走多远

我提笔书  写尽了几行怨

一夜落花  徒消瘦了婵娟

酒寒人更寒  烛火未曾添

墨还未干  你人能走多远

人事淡泊  过往被风吹乱

一梦千年  怪我醒得太晚”

回到狐杞山时他已经走了些许时日，那个我们寄篱的茅屋被我一把火烧毁，记忆也随着云烟渐茫离散。狐杞山依旧静待阳光，不匆不忙。初晴长高了许多，脸上的稚气也消散在这三年时光里，险些有些认不出她来。她见到我甚是欢快，脸上的小酒窝充斥着青春的阳光，给这死气沉沉的狐杞山添了几分生气。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繁喧已在那场劫难中萧寞，虽然初晴什么都不说但我依然察觉到她那爱笑的眸子后的落寞与苦涩。她带我走了天险的栈道，孤冷的犹如云澈的雪喋银枪，他视它如手足。花祈树下，满目芳华终归何处，我双手合十虔诚为他祈福。离卿崖上，子笙依旧一身黑袍，冷漠的让人心疼。我与他站了很久凝望着半轮残月心中有些苍凉。许久，他低沉的嗓音让我回过神来“萧岚，为了他一个人类值得吗？”我微微有些怔神随后默默看着他，他的表情隐翳于黑暗里我看不清“天涯海角我愿为他一骑绝尘。”我有些坚定的说道。他身体不察觉的颤了颤，我有些惊讶他从不这样。“如果有难处，来找我。”他清冷的语气似乎有了点波动，我刚想说话是他却已离去，我带着不解走下了离卿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