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絮语
我好像不敢谈恋爱了。
上一次谈恋爱,还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他有一点好看,我们就成了朋友。那时候的女孩子,胆子大得很,遇到好看的、喜欢的男孩子,就紧紧跟在人家后面,在每一节共同的体育课,每一个共同的课间。前面一群男孩子潇洒地走着,后面一群女孩子就傻傻地跟着,像跟踪狂,像天真的罪犯。
或许是他主动来同我做朋友的,因为他喜欢一个又高又瘦的女孩子,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努力帮他,最后还是失败了。然后,他又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温柔恬静,又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又努力帮他,然后又……失败了。中间我曾问他,你又看上谁了?还记得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天夜里,也是这张床边,心跳漏了半拍。后来我们是如何在一起的,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有了不同的答案。
我们在一起,异地,分手。关于分手的那一段记忆,好像被人从脑袋里抽掉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里头有伤痛,有耻感,被潜意识藏了起来。天真烂漫,甜的发腻的少年恋爱结束了。
漫长的空窗期,漫长的寂寞。
爱情的滋味,好像熟悉,更多的是陌生。
大学毕业前夕,胡乱表白了一个学弟,吓着了他,第二天早上不负责任地逃跑了。他说,我一点也不了解他,可我对他的每一句话,是那样的情真意切,每一个字,是那样热情火辣,差点感动了自己,也说服了自己。是黎明的第一束光照亮了虚假的伪装。热情是真的,情意也是真的,而这些,都是自己表白自己,自己爱上自己。就像一棵久旱的树,为自己浇灌雨露。落在沙漠中的种子,不知道是被土地留住,还是没有力量飞向遥远的绿洲。
常常做的事情是,借助一些影像,借助身边的人,给自己一点身体的,情感的慰藉,可真正的解药,缺一直缺席。这不是病,当然无药可医。理性使我理解,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必须要忍受可能长达一生的寂寞。意识和身体,却他们自有排解的方式。
可是,在爱情好像出现在面前的今天,我好像不敢谈恋爱了。恋爱,究竟谈的是什么?是七月阳光下,校门口穿蓝T恤的那个男孩儿门牙漏风的憨笑?是情人节的早晨,折千纸鹤为他引路,在矮矮的斜坡上,说着一些香甜发腻的誓言?是模仿一个人单手插兜的样子,再也改不过来?是一次次的拒绝,一次次的飞蛾扑火?是那个黑漆漆的晚上,手机屏幕上一句短短的话:不怕,我在?还是车子房子票子,孩子老公丈母娘?
他长得不好看,身材也不好,性格倒是不错,热情开朗,乐观上进。感觉到他话语中那些隐约的情愫,我有些害怕。不知道是怕自己爱上他,还是怕自己不爱他。爱上不那么好的他,不爱那么好的他。这是一盘旁观者也解不开的迷局。
我还是,太爱自己了。怕付出,更怕结局,不如自己所愿。一个人走过广阔的花园,想折一枝最好看的花,可他总以为前头还有更好的,便一不小心,就走出了花园,从此再也回不去。何况折了一枝花,就要将它驯养。要为它盖一个通风透气,采光良好的玻璃罩,要为它除去周围侵占土地的猴面包树,要寻找一只住在盒子里的小羊。要在万千与它一样的鲜花中,认出被自己驯养的,独一无二的它。
这太难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