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一番话吓走了男朋友，过年时，就让我回家
100个久别重逢的故事与你相约
01
大年二十九下午，我终于回到了三年不曾回过的家。妈妈一见我就从菜田跑过来，跺脚拍腿，大喊着清雅回来了。
爸爸也从里屋小跑出来，接过我的行李，扶了扶鼻梁的眼镜，鼻子一酸，低头就领着我回屋了。
家里增添了一些新家具，那些破烂被扔了不少，明亮清爽了许多。
爸爸拿出了米糕递给我，又拿出了两块巧克力塞到我手心，指着西边那屋说，这是你的房间，年初造好的，去看看吧！
那屋子外墙被刷得透白，一套铝合金防盗门窗就把它和杂物间区别开来，里面放了一张大床，一套书桌，一个衣柜，都是暖暖的橙黄色。
“哎，你快点来拿菜。”我妈朝着老屋喊，我爸就踏着小碎步去了，把各种蔬菜都整齐放到了老屋屋角。
接着妈妈在老灶上掌勺，爸爸在烧火，我妈还不时指挥我爸哪边要烧得旺，火势要均匀……
我爸一直答应着，声音如以前那般小，但完全没有了嫌弃和厌烦。
02
夜色刚刚好，晚霞满天飞。
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前，爸爸笑着说，你妈昨天就把鸡鸭鱼肉准备好，做了蛋饺，包了饺子，就等你回来了。
“你爸昨天也很好，跟我一样早起，掸灰尘，擦窗户，拖地板，手脚麻利多了。”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只是饭菜变丰盛了，父母不再吵架，居然还能夸赞对方了。
我妈比我爸大三岁，我妈只上了两年学，她说只要买卖东西时能数清楚钱就行，你爸读了这么多书，干活还远远不如我呢？
我爸是高中毕业，据说差点能上大学了，但还是名落孙山，戴着瓶底厚的眼镜回村了。
我爸就是一个白净书生，后来做了村里的会计，虽然工资低，但说出去的名声好听啊！
可惜为我爸爸做媒的很少，我爸不高，一米七还差三厘米呢，而且我爸上面有三个哥哥，父母后来相继不到三年时间就去世了。
而我妈呢长得壮实，人还高，一米七就差了两公分，扎着两根粗粗的大辫子，看上去挺俊，走路带风，说话泼辣，干活利索。
为我妈做媒的也是越来越少，因为我妈是家中老大，外公去得早，外婆力气小，整个家就是我妈给撑起来的。
我的二姨和小姨都相继结婚了，我妈还没有婆家，村里人都笑话我妈成老姑娘了，嫁不出去了吧。
我妈听多了，也不恼了，常笑着回应，我没事，等把小弟抚养成家后，我再成家不迟。
可我舅舅比我妈小了十三岁，真要等他成家，我妈再嫁人，就像村里人说的我妈能嫁给谁呢？
03
我妈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爸呢一个人过，不会种地，只靠微薄的薪水过活，冬天连像样的棉被都没有，真的像孤儿般凄惨。
当时我爸队里有个德高望重的老爷爷，很同情我爸，常为我爸送去一些糕啊，馒头什么的。
有一次，他看着正在生火烧饭的我爸，说，普诚啊，你娶媳妇没啥要求吧，我倒想起一个姑娘，完全能够配你……我去问问，到时就见面，你一定要答应。
那老爷爷说的姑娘就是我妈，我爸和她其实住得挺近，就差了两个队，都知道有这个人。
当老爷爷安排他们见了面，村里人都说这两人不配，但能互补，没准就是一对。
当时我妈28岁了，在农村真是老姑娘了。我爸25岁，孤家寡人，正愁没有一个好好打理生活的人。
后来我问过我妈，是不是真的害怕嫁不出去才嫁给我爸的？
我妈说也不全是，你爸有文化，写的字好看，一看就喜欢，多看几眼，就觉得舒服。
04
我爸妈的结合是别无选择之后的选择吧！
婚后，爸妈回到了外婆家，爸爸完全同意了，他还是到村里上班，一日三餐有人做，夏天的凉席，冬天的褥子总有人为他准备好。
我是在妈妈31岁时出生的，我爸挺欢喜，说我是结合了他们的优点长，我爸有时嫌弃我妈动作不够轻柔，所以带着我到村委会上班。
我妈正好可以轻松干活了，白天到厂里干活，大清早和傍晚在田里干活。
他们各干各的活，家里很平静，没啥风波。就连我舅舅在城里结婚生子，我妈把积蓄都拿出来，我爸都爽快同意了。
05
爸妈之间开始纷争不断是从我爸不再做会计后，那时村委第一次进行合并，我爸就下岗在家了。
我爸没有一技之长，不能干力气活，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帮我妈干农活，我妈是横竖看他不顺眼，常常把我爸骂得田里人都听见。
我爸当时愿意忍，但听多了，就会默默回家，躺在床上，发呆或是闭眼思考。
我妈忙了一天回到家，能吃到我爸煮的现成饭，总会毫不留情地批我爸放油太少，菜没味。
还要讽刺我爸只是个书呆子，是生活的矮子。我爸虽然没有特别地为自己的身高而自卑过，但我妈有意无意说多了，我爸就不再干活，以此来消极地反抗。
有次，我妈收棉花回来，一杯水咕咚咕咚往下倒，喝完就大喊，我那么累，那么饿，人都si哪里去了？
接着气冲冲地进里屋，对着我爸是各种辱骂，我爸不为所动，我妈居然把我爸从床上拖下来，扇了他一耳光，还要揣上几脚。
我爸任由我妈撕打，最后还是我外婆出来阻止，差点就要跪求我妈了。
06
那时我12岁，爸妈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几乎没啥正常的交流。
我妈是能干勤劳，但骂人口无遮拦，我爸就干脆冷暴力，有意躲着我妈，他是被我妈打怕了吧！
我夹在他们中间很难受，妈妈经常骂我，说我和爸爸一样笨手笨脚，爸爸从没有一次护着我的，总是借机扭头就躲。
一次，我期末考试又得了奖状，我跑到妈妈跟前问，我能有奖励吗，我同学考好了，家长都会给奖励的？
我妈阴着脸说，这要啥奖励，给你吃饱穿暖已经很好了。
我还是对她抱着幻想，就轻轻地晃着妈妈的手，撒娇地说要不就给我几块钱吧，我不乱花，就买些自己喜欢的。
我妈甩开我的手，反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刮子，骂着每天那么辛苦，伺候一家老小吃喝，从没有想过为自己买东西，你倒好，读了点破书，就飞上天了，看你爸爸读那么多书，有什么鸟用？
妈妈顺手还来撕我的耳朵，还要拧着转圈，我疼得哇哇大哭，我机灵地往外跑，恰巧我爸回来，我就躲到他身后。
我以为我安全了。
可是我爸非但没护着我，他看着我妈朝他打过去，他居然把我从他身后拽出来，交给了我妈，自己跑出去了。
我爸怕受牵连，我爸怕被我妈打，这我都懂，可是难道他就不心疼我被打吗？
我开始怨恨他们了，开始疏远他们，尤其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我也学着躲得远远的，心里甚至还希望这个家被打散就算了。
07
这个家没有在我的期待中解散，而是越来越安静。
因为我爸去做保安了，除了年三十，他一年到头都在看门，偶尔他会来学校看我，有空时回家走走。
我妈常阴阳怪气地说，这个家对你来讲连旅馆都不如了，你就是独命鬼，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留下我一人撑这个家……看你那副矮呆样，能有什么出息……
我妈像机关枪那样扫射个不停，我爸想要反驳却无从插嘴。
我妈嘴上毫不留情，但手里却为我爸准备好了蔬菜咸鱼和各类干货。
我爸拿起东西往外走时，我妈大喊着，你那点工资我不会嫌少，可都得给我带回来，你要是敢在外面胡来，我会打到你门上来。
他们两人在一起就会有吵不完的嘴，分开了就相安无事。
这样挺好！
至少我在安静中度过了最重要的学习时光，后来考上了南方一所很好的大学。
08
大四那年，我谈了一个男朋友，为了他，我决定留在南方工作。
他是当地人，父母是做生意的。我见过他们几次，他们显然对我不满意，就是没有挑明。
可是男朋友不愿和我分手，他说只要将来好好帮助他，他父母迟早会接受的。
我对我们的爱情还是有信心的，他对我一心一意，照顾有加，要不是因为他，我在远方的城市很难一个人坚持。
所以当他提出要我带他去看我父母时，我丝毫没犹豫就答应了。
那是在十一假期，我在电话里交待我妈要把家里打扫干净，整理整理好。
到家后，推门一看，家是干净的，但人不知都跑哪去了？
一会儿我妈就推着农用小车回来了，车轮咕噜噜地在门口停下，花生、棉花、高粱装满了一小车。
“清雅，你先切水果招待一下，我还要推两车花生萁回来，明天下雨，不好干活了。”我妈急急忙忙出去了，都没有停下来打声招呼。
幸好我爸马上回来了，买了许多菜，让我带着男朋友随便玩，他要准备晚饭了。
09
乡下没啥玩，我家更是没什么可招待的，我的房间之前是外婆住的，后来把她的东西扔得差不多了，理了理，就成了我的房间。
我陪男朋友聊着，天黑了，我妈还在田里忙，我爸在厨房里，我真觉得有点尴尬了。
“我说你酱油放得不够吧，这鱼怎么看不出是红烧的，这螃蟹的腿怎么好多都没了，这排骨酥了没有……这蔬菜你炒的什么……”
我听见妈妈噼里啪啦的挑剔，我爸不耐烦了，重重地放下锅铲，说了句，你行，你来炒吧！
我爸就蹲在屋后抽了一根烟，我妈最后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偶尔的农家菜让城市里的胃得到了舒缓和放松，男朋友对我妈的厨艺是称赞不绝。
饭后，我拿出了新被套准备给男朋友铺床，可厨房传来一阵碎碗声，接着我妈一阵聒噪，“我只是去洗了花生，你怎么就打碎碗了……除了看大门，就一点小事都不会做了？”
我妈那次没多说，但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像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爸呢，没有还嘴，唯唯诺诺，完全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他们没意识到，但被我和男朋友看到了。感觉有一片压抑飘过，家里安静得连说话声都没有，就不会争吵了。
10
那次本来说好住三天才走，可男朋友说还是呆两天就回吧。
我妈还没来得及准备好的特产，也被男朋友谢绝了。
我们一路向南，少有交流，不是困了就是埋头看手机，奇怪和不好的预感像乌云一样笼罩下来。
他把我送到租的地方，我正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时，他叫住了我，并说想跟我上去坐一坐。
我刚揪起疙瘩的心渐渐平顺了，我泡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我们还是分手吧……现在说什么都是我薄情寡义，与其将来有一天我厌烦，还不如趁早结束，免得越纠缠越痛苦。”他低着的头很快昂起来了，眼神正视着我。
“这段感情由我开始，当初说坚持的是我，现在说结束的也是我，我早说对不起总比晚对不起你要好。”说完他就走了，一点都没有犹豫，更没有回头。
11
差不多四年的感情因为想要一次最终的确定反而永远结束了。
我想来想去，他和我分手的原因就是我有一个不堪的家庭，我家是配不上他家。
我明白原生家庭不能选择，不是我自己的错，又不能怪父母。
但那个分手的遗憾差点让我抑郁了，我不能去弥补，不能去改正。
我的家庭，我的爱情让我彻底地无能为力，一个人时，我常常进入情绪的无底黑洞。
那年过年，我还是回家的，但面对父母叽叽咕咕的小声拌嘴，我大年初三就走了，我想去散散心。
我想过到二三线城市去找工作，可不是薪水不高，就是没有发展前景，有些小地方房价物价都高。
所以我还是回到了深圳，和两个同事合租了房子，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努力工作。
12
我三年没回家过年，表面是因为口/罩原因，实则是我不想面对自己的家，我把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
好在努力工作得到了不错的回报，我不仅没失业，还和公司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升职了。
我对失恋渐渐释怀，前男友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不属于我，他选择更好的没什么错。
我给父母打电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那次之后，他们应该意识到了什么，他们也在这三年中改变着自己。
尤其当我知道我爸摔伤后，我妈在医院精心照顾，甚至还要背着我爸上厕所。我说马上飞回来看他们。
“清雅，你爸已经出院了，你放心，医生说只要保养好，不会留后遗症，别回，不要耽误工作，只是……过年你可得回来。”妈妈还是那个非常响亮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温顺多了。
过往的时光在断断续续的回忆中串联了起来，此时父母在厨房忙着，烟花美丽升空。
这次回家，妈妈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家里实在帮不了什么忙，别嫌弃，爸妈以后肯定不会拖累你。
其实我并不怕拖累，我是害怕我不能对他们完全尽孝。
身不由己的总是人生，过年团聚一次，就要分开一整年，心意靠近了，但距离却是疏远了。
读一个故事，品一段人生。本故事来源于现实，文中名字均为化名。作者如沐芳华，文字耕耘者，致力于用故事探索人生意义。世事百态皆故事，人生五味皆有情，欢迎关注如沐芳华。
